74 母子安，小元宵

    汪弘川当然是亲爹。

    次日, 一下早朝, 汪弘川就招来御医, 仔细询问妇人生产问题，御医被问的头大如斗, 却不敢有半分不满，哎，他只是个大夫, 又不是神仙, 哪敢随意保证皇后娘娘一定能平安生产，不过，为了脖子上的脑袋能够安稳待着，御医们各种贡献建议, 什么只要胎位正就不会有大问题，什么胎儿小一点会比较好生，什么体力也要能跟得上等等。

    消化完御医们的建议, 汪弘川这才奔赴凤仪宫。

    彼时，阮明玉正在用早膳，且食欲颇佳，吃得津津有味, 汪弘川见了，赶紧学以致用：“明玉, 你可别吃太多了。”

    见汪弘川一脸紧张兮兮, 阮明玉嘴里含着的肉丸子, 都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了, 她呆了一下，先将肉丸子吞下去，然后才疑惑道：“……为啥？”

    你堂堂一个皇帝，全国首富，她难道还能把你吃穷了？

    汪弘川语气严肃道：“朕问过御医了，若是进补太过，胎儿就会长很快，你离生产还早呢，可不敢把肚子弄太大，免得到时不好生。”知道阮明玉是个吃货，因为怀了身孕，本就忌口颇多，如今还要继续残酷的管束她，汪弘川顿时满脸歉意道，“你稍微控制一下食量，等你生完孩子了，不管你想吃什么，想吃多少，朕都满足你。”

    “……”沉默片刻，阮明玉口吻幽幽道，“陛下不怕饿着孩子么？”

    呃，忘问御医这个问题了，汪弘川不太确定道：“应该……饿不着他吧。”

    阮明玉：“……”

    用罢早膳，汪弘川又开始刷存在感：“御医说了，生孩子要有好体力，你如今胎象稳定，可以适度多活动活动，你别总待在殿里，走，朕陪你去散会儿步。”

    阮明玉：“……”

    每月中旬，宫妃的娘家女眷都可入宫探望，孔氏见女儿气色红润，精神颇佳，不复之前刚怀孕时的蔫头蔫脑，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母女俩唠了不少家常闲话、孕期经验，得知二太太曹氏被诊出身孕的消息时，阮明玉先道了声恭喜，尔后命人准备了滋补品，叫孔氏顺道捎回去。

    时光如箭，秋走冬来。

    阮明玉显得愈发笨拙臃肿。

    每次往穿衣镜前一站，她就仿佛看到了一只……北极熊。

    “怎么耷拉着脸，谁又惹你不高兴了？”这日正逢休沐之期，汪弘川难得和皇后老婆一块晚起，他穿衣梳洗妥当后，见皇后老婆撑着后腰，在穿衣镜前皱眉不止，不由好奇地走上前去，他挥手命嬷嬷宫娥们退下，亲自守到皇后老婆身边，阮明玉的临盆期渐渐近了，汪弘川怕她行动不便，不小心摔着，所以特别吩咐，阮明玉旁边必须时刻有人看着。

    阮明玉迟钝的转身斜站，郁闷嘀咕：“胖成这样，回头瘦不回去怎么整。”

    闻言，汪弘川忍笑道：“以后少吃些，自然能瘦回去。”

    阮明玉白汪弘川一眼，神色幽怨：“陛下说的倒是轻巧。”怀孕后疯狂长膘的不是你，生产后可怜节食的也不是你。

    “别照了，你胖着也挺好看的，走，朕扶你出去。”阮明玉生产的日子渐近，汪弘川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担忧紧张，“年关事儿多，你身子不便，就不用瞎操心了，叫萧嬷嬷几个料理便是，你呀，就给朕清清静静养身体，今年的春节宫宴，你也别凑热闹了，叫……端太妃代你主持吧。”

    但凡会叫阮明玉费心费神的事儿，汪弘川一股脑儿全给她推了。

    阮明玉点头应道：“也行。”有人替她上班，她正好乐的清闲。

    爆竹隆隆，又是新的一年。

    去岁的春假里，汪弘川十分努力的和阮明玉造小人，而今年的春假，汪弘川却十分紧张的等待着新生命降临，正月十五清晨，阮明玉刚吃了一个元宵，还没来得及吃第二个，腹内忽然疼了起来，她手指一松，汤匙顿时清脆的落进碗里：“啊——”

    “怎么了？”见阮明玉神色有异的轻啊一声，汪弘川立即问道。

    阮明玉捂着硕大的肚皮，蹙眉道：“好像是要生了。”

    汪弘川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吩咐下去：“娘娘要生了，快叫稳婆过来——”

    凤仪宫上下顿时紧张忙碌起来，汪弘川心情激荡之余，赶紧抱住阮明玉，准备扛她去产房，哪知，阮明玉却对他摆摆手，语气略冲道：“等等，你急什么，我还没吃饭呢！不吃饱饭，我哪有力气生孩子！”

    一听阮明玉这番话，汪弘川紧张万分的脸色，顿如打翻了的调料铺子。

    在汪弘川无比精彩的表情注视下，阮明玉嘿咻嘿咻塞吃了不少东西，吃饱喝足后，她也不叫汪弘川抱，愣是自己一步一步挪去了产房，进了产房，阮明玉感觉还行，便不往产床上躺，又在产房里转起圈圈，汪弘川简直快被皇后老婆‘吓’傻眼了，却又不敢在这时候呵斥她，只能提心吊胆的一遍遍催她：“别走了吧，能不能回去躺着了……”

    当阮明玉终于肯老实躺下时，汪弘川这才稍稍松气。

    离开产房前，汪弘川摘下腰间的平安佩，郑重其事的放到阮明玉手心：“明玉，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朕就在外面，你别害怕啊。”

    阮明玉攥紧手里的玉佩，轻轻嗯了一声。

    汪弘川一出去，四个稳婆顿时把阮明玉围住了，阵痛愈来愈强烈，阮明玉再也忍不住疼痛，不由哼哼唧唧起来，汪弘川在外头等的心情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板着脸、背着手、一遍一遍的来回兜圈子，方能缓解紧张担忧的情绪，里头的稳婆早得了吩咐，时时刻刻都在汇报阮明玉的生产进度。

    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嚎的震天响时，所有的人都松下一口气。

    尤其是御医和稳婆两拨人，若是皇后娘娘有个好歹，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个胖嘟嘟的皇子，母子平安！”金贵的小皇子落地不多久，萧嬷嬷就赶紧出来报喜。

    汪弘川难抑激动欣喜之色，心花怒放的大手一挥：“好！都重重有赏！”说着提起步子，就要往产房里进，萧嬷嬷见了迅速拦住，“陛下，不可，产房血污，您还不能进去，等奴婢们收拾好，您再看望娘娘和大皇子吧，您放心，娘娘很好，就是有些累着了。”

    “哦。”汪弘川刹住脚步。

    等汪弘川可以进产房时，阮明玉早闭着眼睛睡着了，两个宫女守在床边，轻轻替她拭着虚汗，汪弘川坐到床畔，目光幽静的看着阮明玉，想是失血过多，阮明玉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格外柔若无力，楚楚可怜，她的左手还紧紧攥着平安佩，一截明黄色的流苏自她的手缝里露了出来，丝线上头满是津津汗意。

    亲自确认过阮明玉无事后，汪弘川这才去看期盼已久的嫡长子。

    小家伙已被乳母喂过一回奶，这会儿也香喷喷的安静睡着，汪弘川从未抱过小婴儿，有心抱一抱嫡长子，奈何有心无力，儿子那么柔软，那么娇小，他怕自己用力不当，弄的儿子不舒服，所以，暂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躺在萧嬷嬷的臂弯。

    “陛下，大皇子长得可真像您，就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萧嬷嬷抱着肉嘟嘟的大皇子，面上含着慈和喜悦的笑意，声音却放的极轻，生怕吵到大皇子的安稳好梦。

    汪弘川细细瞧着儿子的眉眼耳目，越瞧越爱。

    伸一根手指头，汪弘川轻轻点了点儿子的胖脸颊，眉目温柔道：“这小子，长的可真胖，他正好生在元宵节，就先叫……小元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