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昌平公主，使坏

    入了十月的天气, 已经微微有了些寒意。

    中旬时，孔氏来宫里探望阮明玉，闲谈之际，孔氏小心说起康景兰和阮明艳已经有孕的事情，之后，又隐晦的询问阮明玉还没有好消息么，阮明玉神情略复杂的摇了摇头, 好朋友才做客离开没几天，她哪来的好消息呀。

    最后, 孔氏目含担忧的告辞, 阮明玉一脸烦恼的扑桌。

    ……搞笑哦，她还没满十九岁, 难道就要为生孩子的事情发愁么？

    夜里,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殿内, 阮明玉和汪弘川刚刚散了云雨, 帐子里头, 气息依旧暧昧而融浓，汪弘川抚一把阮明玉的脸蛋, 低声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阮明玉靠在汪弘川的胸前, 亦低声回道：“没有啊, 只是有些困了。”

    汪弘川顿了一顿, 没有追问下去, 只揽着阮明玉起身下床：“那就洗了早些睡吧。”说罢, 他习以为常的抱起阮明玉，将她一路扛到了净房，热雾蒸腾的大浴桶里，阮明玉伏在汪弘川的后背，语气闷闷道，“陛下，臣妾是不是很没用啊。”

    “没有的事，别多想。”汪弘川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尔后轻拍扣在腰间的一双小手，温声宽慰道。

    阮明玉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她是不想多想啊，可所有人都在关心她的肚子什么时候能膨胀，她能不多想么？唉，当皇帝的媳妇好累，可以辞职走人么？

    转眼便到了月底，二公主汪弘娴满十五岁，举办及笄礼的当日，汪弘川赐了她封号‘昌平’，荣太嫔虽是昌平公主的生母，不过公主女儿的婚姻大事，却轮不到她做主，那是需要皇帝陛下发话的，然而，汪弘川政务繁忙，又对汪弘娴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自不会专门费心思替她择婿，所以，替昌平公主挑选驸马的光荣任务，就落到了阮明玉脑袋上。

    汪弘川的原话是：“弘娴的婚事，你瞧着甄选吧，选好了告诉朕一声。”

    望着皇帝老公那副‘你负责选人，朕负责盖章’的态度，阮明玉答应的可好，一扭头，就决定把任务往荣太嫔脑袋上下放，一来，古代的女子实在不易，事关一辈子幸福的婚姻，却只能掌握在别人的手心，荣太嫔好歹是汪弘娴的亲娘，她总不会刻薄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二来，若是她挑来的驸马，与汪弘娴过的不和睦，以后少不得要麻烦，让荣太嫔和汪弘娴自己做决定，不管以后是好是歹，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她可没多大关系。

    于是，及笄礼过后的第三天，阮明玉叫人请荣太嫔来了凤仪宫。

    “……弘娴已经及笄了，婚事也该打算起来了，今儿找荣太嫔过来，就是说说弘娴的婚事。”天气越来越冷，凤仪宫里早已烧起了暖炉子，窗外寒风阵阵，殿内却温暖祥和，阮明玉缓缓抚摸着一柄玉如意，徐徐开口道，“按照规矩，弘娴的婚事该由陛下和本宫做主，不过，你到底是弘娴的生母，事关她的亲事，本宫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若有中意的人家，也可提一提。”

    闻言，荣太嫔顿时一脸喜出望外：“多谢陛下和皇后体恤想着，本宫替弘娴谢过您两位了。”

    阮明玉神色平静道：“荣太嫔客气了。”

    女儿的婚事问题上，给了自己说话做主的余地，荣太嫔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她道过谢后，便兴致勃勃的说起来：“这一年来，本宫也没什么事可做，见弘娴一日日长大了，闲来之际，也琢磨过此事，本宫听说廉国公府的大房，还有一位小公子未曾娶妻，年岁与弘娴相当，不仅模样出众，读书习武也都是极好的，本宫瞧着他很不错，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廉国公府孔家，正是孔氏的娘家，阮明玉的外祖家，荣太嫔口中的那位小公子，正是阮明玉的一个舅家表弟。

    “不巧的很，前阵子本宫与娘家母亲闲聊时，听母亲偶尔提过一句，说本宫那位表弟的亲事已有眉目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喝上喜酒了。”孔氏当然没说过这些话，但是，阮明玉的这个回答，无异于是在告诉荣太嫔，我的舅家表弟，你就别想着招为驸马了。

    荣太嫔何尝听不懂阮明玉的话外音，但她到底有些不甘心，便强撑着笑脸又问：“果真么？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

    阮明玉瞥一眼荣太嫔，语气瞬间冷淡了三分：“不管是哪家的姑娘，都和荣太嫔没有关系。”

    见阮皇后沉下脸来，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之色，荣太嫔赶紧讪笑着解释：“本宫只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有一半捏在阮皇后的手里，若真是惹恼了她，对女儿的将来可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心中十分遗憾，但荣太嫔到底不敢当着阮明玉的面，再提什么廉国公府孔家了，不过，待她回了寿康宫，不免又和身边的人唠叨抱怨了几回，正所谓祸从口出，她这一随便抱怨，叫安太妃郭氏知道以后，登时冷笑三声：“荣太嫔这么想和廉国公府结亲，本宫就成全她！”

    心腹嬷嬷不解道：“娘娘的意思是……”

    安太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恨恨道：“自打宁王要被撵去锦州的事情一出来，荣太嫔那个贱人就没少奚落笑话本宫，哼，本宫可没有端太妃那么好性儿，会由着她胡说八道，等着瞧吧，本宫一定会叫她好看！”

    数日后，被阮明玉下令半年内禁入皇宫的郭侧妃，终于能入宫给安太妃请安了，姑侄俩叙过家常闲话后，安太妃便悄声吩咐了郭侧妃几句。

    又过数日，一则关于昌平公主会下嫁廉国公府的消息，忽然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消息传进皇宫后，阮明玉登时黑人问号脸，什么情况？

    “荣太嫔，请你给本宫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仪宫里，阮明玉冷着脸，摆出一副极为不悦的神态。

    荣太嫔真心感觉冤枉，她急急说道：“皇后娘娘，这真的不干本宫的事啊，本宫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竟弄出了这么个流言。”

    “当日，本宫和你商量弘娴的婚事时，可没有外人在场，不是你叫人放出的风声，难道还能是本宫干的么？”正值好朋友的拜访期，这也就意味着，阮明玉又一次没完成工作任务，她本来心情就比较烦躁，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阮明玉不免有些火大。

    闻言，荣太嫔哭着辩解道：“皇后娘娘，本宫敢对天发誓，这个流言真的与我无关。”

    阮明玉皱着眉头道：“你别忙着发什么誓，也别一直哭哭啼啼，本宫只问你，你有意招本宫表弟为驸马的事情，除了和本宫提过，都还在哪里说起过。”这件事若不是荣太嫔干的，那就是被有心人知道以后利用了，凤仪宫里所有的嬷嬷和宫女，都是汪弘川选定的可靠之人，出差错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你若想自证清白，就把散布流言的主谋抓出来，否则，本宫就当是你干的！”

    寿康宫里，当安太妃听说荣太嫔被请去凤仪宫以后，当即解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娘娘，您说，皇后会不会将错就错，最后把这个流言给坐实了？”站在安太妃身旁的心腹嬷嬷，低声问道。

    安太妃挑眉冷笑道：“绝对不可能！想当初，宁王连她堂妹都抱过了，按照常理，她堂妹除了进王府为妾，还能有什么出路，最后，她一求皇帝，皇帝立马就给她堂妹指了个女婿，哼，这一回，荣太嫔心里的想头，皇后根本就没答应，就算有了流言又如何，只要皇后不乐意，这事就坐实不了，本宫会叫郭侧妃办这件事，才不是真的想帮她！”

    “呵呵，瞧着吧，这个流言一出来，皇后肯定要气炸了，她一生气，势必会迁怒到荣太嫔身上。”安太妃满脸快色道，“荣太嫔遭了皇后的嫌，她生的那个丫头片子，还能配到什么好驸马，活该她。”

    凤仪宫里，荣太嫔想起自己偶尔的抱怨，赶忙连声道：“本宫回去以后，就仔细清查身边的宫女，看看是谁走漏了风声。”略顿一顿，荣太嫔欲言又止道，“那这件事……该怎么收场啊，流言几乎传的人人皆知……到头来，若叫天下人知道是假的，不仅对弘娴……的名声有影响，只怕也有碍皇室的声誉……”

    阮明玉看一眼声音轻软、吞吞吐吐、目露期冀的荣太嫔，冷冷道：“知道会影响弘娴的名声，荣太嫔怎么不管好自己的嘴，反倒随便胡咧咧根本没有影儿的事情。”

    闻言，荣太嫔的脸色顿时一白。

    “叫你查主谋是谁，就是为了破除虚假流言，不然，这个黑锅，你就自己背好吧。”说完这些话，阮明玉就冷冷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