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谷雨话音刚落，沈淮安突然笑了出来，有点释然也有点无奈。

    “有时候真的想不到我怎么会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亏我当初还以为他没什么城府，心思单纯得很。哥你当初是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乔观他不简单了。”

    谷雨“嗯”了一声。

    沈淮安感慨，“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我哥看不透的人。”

    谷雨抬起头看着沈淮安，“还真不是，有个人我其实一直没看透。”

    “谁啊，这么厉害的吗。”

    “齐天。”

    话音一落，沈淮安僵直了半天，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出现幻听。

    “不是吧哥，你说的是齐天吗，是我认识的这个齐天吗。”

    “嗯，你不觉得认识你之前的齐天无欲无求吗。”

    沈淮安仔细想了想，当初齐天的状态好像真的是这样。

    “一个人从小生活安安稳稳的人，遭遇绑架，哪怕是误绑，都不该是他那样的反应。”

    “我觉得不对劲，把他跟他家查了个底儿掉，发现他还真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每一段经历都有迹可循。”

    “但也不能说他普通，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的社交账号从建号开始的第一天就没有删除过任何一条动态。”

    “包括五六岁过年的时候带着错字的抱怨，一切奇奇怪怪的测试的链接，中二期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齐天这个人年纪轻轻就活得太坦然太通透，他对生活施加给他的一切都接受得顺其自然，被绑架，工作室被买下，突然喜欢上一个男人，跟家里出柜。这些事情他一点担心犹豫和自我怀疑都没有过。”

    “然而自从他确定了就想要跟你在一起之后，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动摇过。不管你的态度如何，不管外界有什么影响，他能始终如一。”

    “你跟乔观纠缠四年，一直到现在他还没彻底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可是齐天他能在面对乔观的时候抽离出他的情感，完完全全用理性来分析事情。”

    “你别看齐天整天随性懒散，但他是真的自由。”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内心比我们都强大。”

    沈淮安听着谷雨的分析，沉默了很久很久。

    谷雨神色如常，“我当初把你丢在他家，就是感觉齐天能在你在他家里的时间里彻底拖住你，我好有时间去料理乔观。”

    “但是我真的完全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

    “淮安，身为哥哥，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不过我没办法像原来的每一次那样，为你分析你身边每个人的想法以及会出现可能性。”

    “其实感情这些事，原本他人就无从置喙，但我总是想让你少走点弯路的。”

    “虽然我看不透齐天，不过这段时间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真心实意的好。要是你们能一直这么走下去，他想必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沈淮安听得很认真，恍然间想到齐天曾经特别温柔地看着他，瞳孔幽深，说此后余生，要用这条命，做他最后的护盾。

    这条承诺重得要用一辈子去兑现。

    沈淮安突然很想见齐天。

    不过谷雨跟贺瑞堂是来处理事件的，聊到关于齐天也是中途跑题。这会儿谷雨已经开始跟贺瑞堂商议怎么处理这个人了。

    但这个人显然不是重点，主要是怎么彻底解决乔观这个□□，不处理干净，后患无穷。

    要是谷雨的男朋友是个别的什么人，可以从这上面做文章，在贺州那传一下乔观一直都对谷雨有意思的话。用不着自己动手，乔观就会很不好受。

    偏偏贺瑞堂身份特殊，乔观因为贺瑞堂背叛了贺家，想坑害他完全说得过去。

    虽然贺瑞堂的背叛让乔观完全洗脱了泄密的嫌疑，不过一方面贺州生性多疑，另一方面乔观也清楚自己处境危险，所以现在他在贺州身边被看得死死的。

    沈氏刚刚元气大伤，一番调整之后很多方面重新起步，这个档口去跟贺家对抗显然是相当不明智的。

    贺瑞堂提议可以由他来把乔观引出来，被谷雨一口否决。

    “你全须全尾的时候都被暗算了，现在你吊着一条胳膊，我不许你再有任何危险。”

    谷雨表示这些不用沈淮安再担心，他可以慢慢解决，又提出了一个很中规中矩的方案。

    沈淮安觉得这不像他哥的风格，不过想到贺瑞堂受的伤，觉得谷雨应该也是不想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就没说什么。

    商定好了之后，贺瑞堂要去医院复查，最近不太安全，谷雨再跟着更不方便，所以派了很多手下陪同，谷雨就留在了沈淮安的办公室。

    确认了贺瑞堂的确走出了公司，谷雨对沈淮安说，“淮安，现在跟你讲我的计划，你不要透露给贺瑞堂。”

    “不管乔观耍什么花样，但他最终的目的是我。”

    谷雨就说了一句话，沈淮安就听懂了。

    “哥，你这样太冒险，要是你的腿没事我不会拦着你，可现在，太不方便了啊。”

    谷雨无所谓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我已经约了医生提前手术，不管手术结果如何，我一定是要亲自会会这个搅得咱们全家上上下下不得安生的人。”

    沈淮安明知道自己没法左右谷雨的决定，也清楚既然谷雨开口，他就不能告知贺瑞堂。

    “不管什么计划，哥，你把齐天也带着吧，他看起来没有危险性，不会被注意到，但是万一有什么意外，他能帮上忙。”

    “要是有什么意外，乔观应该不会让我出事，但是齐天肯定会陷入危险。”

    沈淮安心里很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转身问谷雨，“哥，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做了这个手术，我要是还没恢复，那就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不管手术结果如果，我都会放出风声，手术失败了。”

    “这件事也得瞒着贺瑞堂，哎，也不知道他又得哭成什么样。”

    “乔观他处心积虑做的这些事，在他眼里都是为了我，最后这种结果肯定是他难以接受的。”

    “从他都已经开始不择手段报复贺瑞堂的表现来看，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可能他的精神状态要不稳定了，这是个变数，我们要格外小心。”

    “术后我会找机会安排一个人多眼杂的宴会，乔观要是想下手，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身边能用的人想必不多，我即使坐着轮椅，哪怕没法制住他，也能争取到时间。”

    沈淮安皱着眉，一言不发。

    “淮安，我要保护好贺瑞堂，也必须保护好他。”

    “哥，那你也得保护好你自己。”

    白天跟谷雨谈过之后，沈淮安一直闷闷不乐，齐天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琢磨了一下午一晚上了，齐天在睡前刚刚洗完澡的时候，赤|身裸|体地站在斜靠在床头的沈淮安面前。

    “安安宝贝儿，需要我帮忙纾解一下压力吗。”

    沈淮安盯着齐天的小腹，脑内全是今天谷雨说的齐天，还有齐天许的承诺，拒绝的话硬是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齐天原本只是想逗沈淮安开心，可是被沈淮安盯得小腹越来越紧，他干咽了两下，喉结上下滑动，沈淮安的目光又顺着齐天的胸腹，上移到锁骨，下颌线。

    视线在齐天的唇上打了个转，终于跟齐天的目光相撞，撞出暧昧又激烈的火花。

    沈淮安的眼神里，邀请的意味太明显，齐天几乎要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把自己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当然，只是身体的大部分一动不动。

    齐天的所有变化沈淮安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片刻，沈淮安抬手，掌心向上，四指随意地冲着齐天勾了勾。

    这会儿再没有任何忍耐的必要，齐天上前，一条腿跪在床上，低头吻住了沈淮安。

    ……

    ……

    ……

    沈淮安几次想要阻止齐天继续动作，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等到后来沈淮安连叫停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的时候，沈淮安又困又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中，感受到齐天把他抱进浴缸里，又裹着浴巾被抱到床上，看到齐天把床单卷了卷随意扔在地上，铺好了新的床单，还铺的有点歪。

    沈淮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了拽床单歪了的一角，感受到了身后挨上了熟悉的温度，才昏睡了过去。

    令沈淮安自己非常意外的是，第二天他醒的非常早，睁开眼睛才五点钟。

    嗓子像烧着了一样特别干特别难受，浑身酸痛，骨头像是被拆解了一遍。

    沈淮安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齐天立刻醒了过来，摸了摸沈淮安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安安宝贝儿有没有不舒服。”

    沈淮安开口想说要喝水，居然没能发出声音。

    齐天立刻下床倒来一杯温水，沈淮安全都灌进肚子里，才觉得嗓子稍微得到了滋润，可试图开口说话又失败了。

    齐天又去倒了杯水，这回沈淮安连水都喝不下了，喝掉了半杯想要去卫生间。

    一起身就觉着头重脚轻，下身某处应该是有上过药膏，但异物感还是很强，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在齐天的搀扶下，沈淮安走进卫生间，硬是把齐天推了出来，关上门，独自一人在里面呆了将近十分钟才出来。

    “齐天你这个畜生。”

    沈淮安的声音相当嘶哑，一句话没有几个字，一半都是气声儿。

    齐天看着沈淮安眼睛全肿了，还有点发红，昨晚上暂时丢掉的心疼这会儿被捡了回来。

    沈淮安浑身难受，齐天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在被窝里，掖好了被子。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开了床头的台灯，关掉卧室的灯，让沈淮安再睡一会儿。

    沈淮安躺着一会儿，看了看手机觉得肩膀不舒服，缓慢地翻过身，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齐天开了沈淮安的车去买了早餐，怕沈淮安不想吃东西，就买了好几杯粥，想了想又在小米粥里加了点糖。

    回到家里，齐天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沈淮安原本就睡得不踏实，这会儿就睁开了眼睛，不过不想动。

    齐天把粥倒进碗里，打算端过来喂给沈淮安，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齐天拿过来一条毯子，对折两下垫在沈淮安身下，再扶他坐起来。又把支在床上的小桌子端了过来。

    沈淮安坐起身，清醒了不少，抢过齐天手里的勺子，“行了，我没虚弱到喝口粥也要人喂。”

    齐天连忙制止了沈淮安继续说话，“安安宝贝儿，你嗓子不舒服就别说话了，今天乖乖在家歇着吧，不去上班了，我也不去了，在家里照顾你。”

    “扣你工资。”

    “没事儿安安宝贝儿，我的工资卡也都给你。虽然你比我有钱多了，但是我的钱全都上交给媳妇儿保管。”

    沈淮安没什么力气跟齐天争论，喝了两碗粥，勉强吃了两个虾饺，又躺下了。

    齐天迅速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把碗筷丢在洗碗池，回到卧室里。

    沈淮安好奇，“齐天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吃。”

    “昨天消耗大。”

    然后沈淮安就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齐天在沈淮安的强烈要求下，把卧室收拾干净。其实就是把床单扔进洗衣机，再把地下的纸和其他的东西清扫走，最后把床上的衣物都扔到客厅的沙发上。

    沈淮安看着齐天慵懒式的清扫，忧心忡忡，“齐天我要是一天看不住你，家里就得变得像之前的猪窝一样。”

    齐天上床，从背后抱住沈淮安，“安安宝贝儿，以后的屋子大，你收拾起来太累了，我们还是雇人打扫吧，挑你不在家的时候来。”

    “哼。”

    “行吧听你的。”

    又躺了一会儿，沈淮安不愿意说话，齐天顾着沈淮安的嗓子，也没跟他说太多，加上昨晚没怎么睡。这么躺时间久了，沈淮安困意就席卷而来。

    快睡着的时候，沈淮安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齐天，你为什么喜欢从背后抱我啊。”

    “因为你喜欢。”

    “你怎么知道。”

    身后没了声音。

    一直到沈淮安的呼吸变得平稳，齐天在他的肩膀上轻吻了一下。

    “你第一次就是从背后抱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