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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mar 26 11:51:53 cst 2015
04、梁总裁之死
从女发小莫莉琊那里回来，已是午夜时分。陆尚飞从别墅栅栏前看到楼上爷爷书房里的灯光还亮着，他知道爷爷还没睡。
他打开房门，当家政的陈阿姨就迎了过来，她朝楼上陆尚飞爷爷的书房努努嘴，脸上的掠过一团担忧的阴影。
陈阿姨四十多岁，相貌端庄，身材匀称，手脚麻利，像是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在陆家当家政十多年了，感情深厚得像一家人，此时她正为陆尚飞爷爷的日夜操劳而忧心惙惙。
陆尚飞的爷爷人称“陆拾元”。在改革开放初期，靠着身上仅有的六十元钱外出承揽工程，给一些企业砌挡泥墙起家，成立了以“讲仁义”为企业宗旨的“仁天建筑公司”，公司在深交所上市后，证券名为“仁天地产”，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为资产过百亿元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在两广两湖海南和邻国都设有分公司。
陆拾元本来已经退休，有时间到山里的山涧小河去“淘”一些奇石，作品曾在全国奇石大展中得过金奖。公司里的事全都交给他的老搭档“梁眼镜”去打理。
“梁眼镜”比陆拾元小十岁，本名叫梁彦景，因为胡子拉碴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的深度近视眼镜，被人们利用名字的谐音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跟陆拾元的“雅号”一样，成为了他的名字，本名反而被人给淡忘了。
梁眼镜是高中毕业到农村插队时认识有砌石墙手艺的陆拾元的。几年以后，陆拾元走出贫穷的山村进城承包工程，梁眼镜在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一年就考上大学，学的是财会。
那时候的大学生可是个“香饽饽”，读书时国家管吃管用管学费，毕业时国家包分配，成为人人向往的“国家干部”。正当家人为他捧上“铁饭碗”而高兴的时候，他做出的一个决定却让认识他的人都目瞪口呆：要到连乡镇企业都不是的“仁天建筑工程队”当会计！班上那位与他正在谈恋爱的“校花”孔谷兰也因此离他而去。
直到三十年后，“仁天地产”成为深圳证券所的蓝筹股，梁眼镜也已经成为公司总裁，个人资产也积累到十几亿元时，当初说他是“读书读坏脑”的人转而称赞他的目光敏锐，那个“校花”因为所在的国营企业改制被迫下岗后，找到梁眼镜，在“仁天地产”的财会部里谋到一份会计工作。
梁眼镜事业有成，婚姻生活却一波三折。初恋时，校花离他远去，再次相聚大家都年过半百，各有自己的家庭，相视对方两鬓的白发心中暗怨天意弄人。因为忙于公司的上市，梁眼镜快四十才结的婚，妻子是省粤剧团的“名旦”，比他小十几岁。容貌俊俏，身材苗条，举止优雅，结婚后告别了舞台，在家教子相夫，偶尔陪伴丈夫出现在社交场合，是公司最漂亮得体的“高管夫人”。他们的儿子中学毕业后到国外求学，在美国的一所州立大学读书。
正当生活沿着完美的轨道缓缓运行的时候，一场车祸突然降临，夺去了爱妻的生命，让他悲痛欲绝……
知道底细的人都说“仁天地产”有今天，靠的是陆拾元的“胆”，梁眼镜的“识”，两者缺一不可。陆拾元担心梁眼镜一蹶不振，托人给他找过好几个女人，想让他早日从爱妻逝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都被梁眼镜婉言拒绝了。
正当人们为他的事忙活的时候，他却突然再婚了，新娘是十八岁的n国女导游r·媚。
他是“自驾车边境游”时，在一个边境的新景区与r·媚认识的。梁眼镜对陆拾元说，她美貌和苗条身材酷像三十年前的“校花”孔谷兰，一看到她就被她迷住了。更让他惊讶的是，她说话的声音又像他的亡妻。那天晚上，女子就跟他在度假村的吊脚楼里发生了***……按中国的规定，r·媚还不到登记结婚年龄，他们是在n国登记结婚的。
陆拾元没有见过三十年前的孔谷兰，不知道r·媚姑娘是否长得真像梁眼镜当年爱着的那个“校花”。梁眼镜说韦姑娘说话的声音像他的亡妻，陆拾元却不敢苟同。反而觉得这个韦姑娘讲普通话时非常生硬，一点都不好听。梁眼镜说她的声音像亡妻，完全是他思妻深切的一种幻听。可是看到他终于摆脱了爱妻死去的阴影，陆拾元也暗暗为他高兴，希望他能抖擞精神投入工作。
不料新婚之夜，梁眼镜却在洞房突发“马上风”暴病身亡，r·媚因此继承了梁眼镜的一半遗产，价值数亿元。
儿子从美国回来继承父亲的另一半遗产时，偶尔从r·媚的手机里发现一些可疑信息，立即报了警。警方马上传唤r·媚……
虽然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中，陆拾元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梁眼镜担任公司高管这么多年，指挥谋划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上百，征地开发、同行竞争得罪不少人。上次在边境县城绿玉县的开发高尔夫球场项目，就因为破坏地貌生态造成泥石流而付出惨重代价。虽然陆拾元亲自出马收拾好了烂摊子，可是陆拾元却因此失去了爱妻，每天晚上做噩梦都会看到受害者家属那冷飕飕的目光，他担心总有一天这些目光会化成一柄柄尖刀，抵近公司高层的胸膛……
梁眼镜的死因还等警方确定，“仁天地产”总裁的位置却一直空缺着，人选久久定不下来。已经退休的陆拾元不得不暂时重掌“帅印”，每晚都得忙到深夜。
陆尚飞问陈阿姨：“还有爷爷爱喝的‘犸骝觅老茶婆’吗？”
w市的方言把大张大张老茶叶为主的粗绿茶称之为“老茶婆”。
陆拾元虽然已是亿万富翁，可是还依然还保留着创业时喝粗茶的习惯。不过现在的“老茶婆”已非昔日普通的老茶叶，而是长在深山老林石崖缝里的野生茶树上的老叶子。那里空气新鲜，终年云雾缭绕，远离现代工业社会的污染，野生茶树上的叶子是黑叶猴每天咀嚼的珍品，w市的人把猴子统称为“犸骝”，把黑叶猴爱吃的野生茶树叶子誉为“犸骝觅茶”。
市场上“犸骝觅茶”的价格按质量高低可卖到几百元至几千元一斤不等，是陆拾元的至爱。
听到陆尚飞问她还有没有“犸骝觅老茶婆”，陈阿姨知道他是想给陆拾元沏茶，连忙说：“知道他要熬夜，我刚给他泡了一口缸——”
陆尚飞笑着说：“那是你泡的，我给爷爷泡的味道又不同……”
陈阿姨说：“我知道，你泡的是孝顺茶！”
陆尚飞把泡好的茶端到爷爷面前：“爷爷，我给你泡的‘犸骝觅老茶婆’——”
陆尚飞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赞叹道：“好喝，你泡茶的技术比陈阿姨都要高明了……”
“是吗？”
“你要不要来一口？”
“不要不要——”
陆尚飞吓得连忙摆手。小时候，他看到爷爷端着老茶婆喝得津津有味，趁着爷爷不在时偷偷喝了一口，那又苦又涩的滋味如今仍然让他记忆犹新。
陆拾元笑笑说：“你还是喝你爱喝的可口可乐吧！这么晚了还给爷爷泡茶喝，是不是有事？”
陆尚飞对爷爷说：“我想继续回新滨港去——”
“愿不愿意留在爷爷的公司里发展？”
陆尚飞说：“我觉得，还是自己出去飘一下更有意思……”
“妈妈那里也不愿意去？”
妈妈的天琪日化倒是一家生气勃勃的大公司，可因为继父总是说陆尚飞是“现代版的‘八旗子弟’，离开父母的呵护将一事无成”等等，陆尚飞很烦他。
陆尚飞对爷爷说：“我讨厌小爸——”他把继父叫做“小爸”，一个“小”字可以把继父跟生父“老爸”区别开来，饱含着他对继父的蔑视。
“‘老爸’那里你就更不愿意去了？”
生父陆容庭的昊天财务公司是一家实力雄厚的私募基金公司，虽然在业内颇有名气，员工却不多。陆尚飞以为，当初“老爸”与“老妈”离婚对不起他和“老妈”，也害了继母“凤姐”，与老爸的关系总处在一种不冷不热的别样亲情中。继母没有孩子，对陆尚飞疼爱有加，陆尚飞却只叫她做“凤姐”。虽然他觉得对不起她，可一直难以启齿叫她一声“妈”，所以，陆尚飞从没有过到昊天公司工作的打算。
他说：“老爸那里太小了——”
“嗬——志气还蛮高的——”爷爷端着茶杯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好像才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孙子，最后说：“出去闯闯也好，不行就回来，记得常给爷爷打电话——”
看得出来，老人并不看好孙子到新滨港发展的前景。
看到老妈的病并无大碍，陆尚飞第二天就返回了新滨港。
他并不知道，这几天因为“天意”，他和小颖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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