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傻子和疯子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小敉字数:2395更新时间:23/06/19 14:2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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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n apr 13 18:16:15 cst 2015

    傻子终究只是一个人,顶多算是个不正常的人,对于任何人对他的任何流言蜚语他都无从辩驳,或者说傻子从来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的身份代表着什么。

    不过,想必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挖苦讽刺时所用的代称词。

    傻子无疑成为了最坏最傻最土最脏的那一个代称词,大部分人碰见傻子都绕着路走,生怕被傻子碰上哪怕一下,好似碰上一下都会得要命的怪病。

    傻子是傻,但是他或许也看得出别人眼神中的敌意、不屑、惧怕,渐渐地,傻子越来越少的出现在学校里,从最初的每天都来,变成一个星期出现一次,再到一个月都见不着一次。

    后来,有人说傻子不傻,变聪明了,有人在学校后山见着他时,他基本就一个动作,望着山下发呆。并且按照当时流传的说法,傻子发起呆来,能不吃不喝,连地方都不挪一下,其双眼常常毫无焦距,要不是他时而像哭时而像笑的表情变化,一般人可能以为他就这样坐着归西了。

    即便傻子再怎么变,依旧改不了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依旧是那个和乞丐一样的傻子,又坏又脏的傻子。

    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疯子对傻子好,并且是真心好,疯子一直把傻子当成儿子对待,有些人趁着疯子正常时问疯子为什么要捡个傻子来当儿子,疯子说傻子不傻,他只是有太多别人不曾有的经历。

    别人又问,那你还能指望傻子养你老?

    疯子对这些问题从不忌讳,总是回答说,不打紧,不打紧。

    别人看疯子也是可怜,傻子从来不知道关心疯子,只要疯子一发病,傻子必定不见踪影,找遍整个山头都没他的影儿,这更是让傻子坐实了白眼狼的名头。

    傻子在人们的视线里,存活了三年。

    一年夏天的中午,朝日中学被一层又一层的热浪席卷,一些学生动了下河洗澡的念头,所以每天中午都能看见有学生在离朝日中学不远处的河边游泳,男男女女,嘻嘻闹闹。

    傻子也喜欢在河边玩水,但是每次傻子玩的地方必定没有别人玩,并且即便有人忍不住要在河边玩儿会儿,也必定不会在傻子的下游玩儿,就算多费些脚力,也要远远的走到上游去玩儿。

    傻子也不恼,一个人躲得远远的看其他人玩儿得开心,自己也会傻笑。

    直到某一天,有几个不习水性的学生来河边游泳,恰好当时又是雨后洪水刚退,还残留些许洪水的狂暴,一个女学生一个不小心,被河水卷走,在水里扑腾着,眼看就要不行了。

    岸上同行的几人都没那本事儿游到河中心去,更别谈救人,正当几人急得乱作一团时,有眼尖的人一眼看见从下游飞速窜上来一个黑影。

    那架势根本就没打算要命,一个俯身,像支利箭般插入河水中,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本来只剩下河水涌流的中心位置,突然窜出个脑袋,紧接着又有个脑袋被拉了起来。

    是傻子,傻子在所有人都在犹豫、慌张的时候跳进水里,没有半点迟疑地救人,可能谁也没想到这样的英雄事迹会发生在傻子身上。

    更加离奇的是,傻子从来没有到河里游过泳,最多就是在河边踩水,这曾是所有人口中的幸运事儿,因为谁也不想和傻子在同一条河里游泳,即便他身处下游。

    傻子在人们眼中一直都是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的人,竟然跳进河中救人,这不是泥菩萨过江吗,自身都难保。

    但是傻子还真就有这本事儿,那女学生被拉出水面后,慌得不行,几口水呛得不行,手脚并用,又抓有摁,使劲儿把傻子往水里面压,两个人在河中心举步维艰。

    岸上的人看着干着急,自己也没那勇气下河救人,眼看着两人被河水冲刷到下游,在河中起起伏伏,就像发狂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永远沉没的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那女学生怎么回事儿,像是突然脑袋开了窍,也不乱动了,任由傻子推着她往岸边游。

    从岸边看,那女学生就像被人用手从下面抬着,不紧不慢地离开河中心。

    那女学生也不是真的定了神,其实依旧慌得不行,性命关头,一个普通人哪儿来的那么多觉悟,好不容易,女学生能踩到底了,岸边的人也还算配合得当,上来两个男的,一边一个,一把把那女学生拉起来。

    那女学生方才脱了险,一上岸就哭得不行,众人忙着安慰她的同时,也有注意到水里的动静,因为岸边的人根本没有看见傻子冒头出来。

    傻子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他终于在停留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关头,留下了第一件值得人称赞的事儿,也是第一件不被人歧视的事儿。

    后来有人问被救的女学生,为什么在河中心时,她突然就安稳下来,按理说被救的人大多会因为过度紧张而乱扑腾,有什么抓什么,能把什么摁下去就摁什么,完全出于本能的动作,而她却突然变得冷静下来,这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呢。

    女学生说,傻子很平静地在耳边告诉她,“别动,放心,我救你上去。”

    真的很平静,一点也不像一个在水里累得不行的人能表现出的平静,没有丝毫粗重的喘气声,只有平静。

    更让人诧异的是,三年来,从来没有人听过傻子能一口气说出超过两个完整的字,而被救的女学生却说她听见傻子平静地说完一句话,岂不奇哉。

    傻子死了,连尸体都没捞着,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大多被遗忘在两个星期之内,傻子也不例外。

    疯子一直把傻子看成是儿子,但是傻子死后,疯子一点也没有伤心的表现,依旧过着和往常相同的生活,不喜不悲。

    只是疯子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从最初的一个月发一次疯,然后一周发一次,最后是每天都要发疯,这样一个人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但是限于县里的普遍生活困难,自顾无暇的人们没谁愿意给予疯子更多,哪怕多一点的关注。

    一个精神病,别说帮他,连靠近他都不敢,最后有人给上面写申请,要求把疯子送精神病院,这样整日五分疯癫五分废的人,有影响其他居民生活的嫌疑,没多久,县里就派人来带走疯子。

    不过,来的人很不幸,他们只在茅草屋里找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法医鉴定是自然死亡,县里看这人造孽了一辈子,就给他办了个下葬的仪式,草草安葬在他原本的茅草屋边上,再推倒茅草屋,从此学校后上只剩乱坟,与那座孤立的,还未曾荒废的破庙。

    “故事最大的重点就是,疯子被下葬后的第三天,有人一大早瞧见疯子的坟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被挖了,棺材大开,里面空无一物。”周箐箐声情并茂,娓娓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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