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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apr 21 16:33:19 cst 2015
太阳跃出山坳，今天它分外明艳，晨曦映红李高的笑脸，他是被上帝选中的戒鞭。神怀着仁慈之心，在清洗前授意，除掉九个恶人用以警示当世。唯有及时悔改，才能在末日来临时得到新诺亚方舟接引。
警察姗姗来迟，小李的案件最终被定为行凶者是工作压力过大，精神失常所致。死的人归于尘土，活的人继续嬉笑懵懂过日。李高主持了他们的葬礼，每个人都想上天堂，却又希望越迟越好。
一日，主教再次召集本教区司铎，商议散播上帝的光。李高说：“应当废除死刑。任何人都无权决断他人生死，除非上帝的意志，我们本着信念与仁慈，该宣扬主的真义，使它行使在这广褒的大地，如同它行使在天上。”
恰逢废除死刑的大潮，多人认为，处死罪犯无法挽回他过去造成的损失，几经争议，死刑终于废止。当日，无数得救的人仰天狂笑咆哮。
“但凡这天地自然，没有一样不是藉着神而造的。他到自己的国度中来，他的子民反而不欢迎他。他不需求子女的回报，只想索取本该得到的信仰。”李高容颜肃穆，俯视教堂。空位很多，有些人是抱着好奇心来观看的，感觉无聊而东张西望。李高脸色变得难看，心里咒骂：“蒙昧无知，还不肯主动接受教化。”
夜晚，李高独自立在教堂里面，烛火明暗变幻，他对着基督像，神态无比虔诚，似在聆听神音。
“死鬼，咋还待在这。”雪花从门外走来。
“再过段时间就是复活节了。”李高声音低沉道，烛火摇曳。
“又可以赚一笔。”雪花笑笑，走到他身后。到那天，她又得带动大家捐款，为了散播主的荣光。
“不，我要忏悔。”李高深深看一眼基督受难的像，转过身来，看见雪花满是诧异的脸。李高柔和一笑，尽管他并不英俊，但此刻拥有着前所未有的风采，似乎披着阳光的圣徒。他紧紧掐住雪花的脖子，冷漠地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直到她脸色发紫然后死去。
“但凡受神庇护，必不死于我手；但凡我所杀，必为神唾弃。愿你从炼狱超脱，阿门。”李高做礼道。
雪花跟他的关系很隐秘，想来是没人发现的。李高把她拖出去，埋在教堂后面。
第二天，李高笔直地站在村口，给来来往往的人发放教义宣传。宣传主的信仰，将他的荣光散播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他的职责。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匆匆一瞥，就把宣传单扔掉？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对神的不敬吗？李高脸色发青。
“神棍又来骗钱啦。”村口摆档卖猪肉的屠夫说。
李高冷冷瞄他一眼，没有理会。
“装什么老子，整个马脸给谁看。”屠夫耻笑他，“我摆摊十几年，看着你从街头游荡到街尾长大的，不是突然做了这什唠子神父，哪里买得起车，做得了房。”
李高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刀，皱下眉头，大步离去。看来得主动上门去教导那些执迷不悟的人。
李高敲响第一家的门。开门的是个少女，头发蓬乱，长得却还标致，且让李高生出熟悉的感觉。
“啊！”少女尖叫，惶恐地倒退，她太慌乱，自己绊住自己的脚，摔倒在地。
就是这尖叫声！李高不禁露出笑容，他记起这少女了，曾经独自到他教堂祈祷的小姑娘。“你爸妈没告诉过你，晚上别到处乱跑么？”李高笑容满面，重复那一晚对小姑娘说的话，随即他目光阴森起来。虽然他做过些违背教义的事，但作为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必须维护自身的声誉，这也是维护神的声誉。
“凡神庇佑，必不教死于我手。”李高做个礼，退出门外。他往墙上洒些圣水，说些祝福的话。水珠晶莹，沾在芒草的刚毛上。这家人还住着简陋的木房，大人从山上收割来许多那种象征吉祥的芒草，捆绑在木房外，可以遮风挡雨。阳光很灿烂，照亮水珠，折射出彩色的光。小姑娘母亲正从地里回来，她是虔诚的信徒，看见李高，赶紧问好，招呼他留下来吃饭。李高笑笑婉拒，他略带疑惑地看一眼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心里闪过模糊的念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似神在冥冥中指导。
火灾如期而至，等到李高赶来时，那里只剩下一堆灰烬，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号哭，他妻子和女儿丧生在火灾中。李高冷漠的看一眼满地黑灰，心里默默念着，还剩六个。
派出所的民警最终还是查上门来了。雪花消失的第五天，她家人报警，后来民警调查，有人看见雪花曾往教堂走去。
民警：“神父，一个叫做雪花的妇女你认识吗？”
李高：“认识，她偶尔会来祈祷。”
民警：“村里所有的信众你都认识？”
李高：“认识个七七八八吧，都是神的子女，互相结识是有必要的。”
民警：“雪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知道她去哪里吗？”
李高早就想好了答案，一一回应，偶尔还假装回忆一会。那个民警假装漫不经心的观察教堂各个角落，不时瞥李高几眼。最后，民警实在查不出什么来，案子就不了了之。
天黑以后，李高从教堂出发。村里有个很偏僻的地方，住了一对老夫妇。由于以前村里修路的关系，很多人都搬走了，靠公路建房，只剩下两个老人没搬走。人老了，子女在外，平时又无事可做，难免精神空虚，就更加需要信仰抚慰。可惜，他们选择的是邪神异端。李高蹙眉，一脸厌恶之色。门口两株老树，门里传出檀香，有种深山小寺的味道。
老屋还是那种古老的木门，李高沿着门边摸索一会，用力一托，把门枢移开，露出个洞，他钻进去。房子很小，也就十来平方，老人睡不安稳，被惊醒了。
“谁啊？”老头抬起头，往门外看。
“爸，是我，回来了。”李高平静道。
“小雄？”老头试探地问，他觉得声音有些不对，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嗯。”李高循着声音走进来。房里很暗，他打开手机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却也让老头看见了被托开的木门。
“你不是小雄！你是谁？”老头叫道，推醒身边的老伴。
“我只是进来找些钱，不会伤害你们。”李高的声音很柔和，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我们也没多少钱，都在柜子里，你拿去吧。”老妇不想多事，只盼他拿钱就走。
“哦，谢了。”李高漠不关心地说。
听到这里，老头却紧张起来，他一手护住老伴，一边盯着眼前的黑影。
“脖子伸长了刚好。”李高淡笑道。
老头还没明白过来，脖子一痛，鲜血飚出。李高用力一扯，把老头丢到一边，老妇尖叫着扑过来，脖子亮出，让李高又轻易的划了一刀。
“一把年纪了，还学不会冷静。”李高摇头，柜子顶上供着弥勒佛像，他看一眼，也对它笑笑。柜子里面确实有钱，藏在黑色的布包里。李高故意把其他地方也翻一遍，然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直到马路上，才折路回家。穿了大几码的鞋，就算留下脚印，警察也会误判凶手身高体型吧。水果刀也是最寻常的水果刀，李高点点头，对自己的行动感到满意。不过，那么偏僻的地方，谁知道老人们的尸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呢。
第二天下起倾盆大雨，地里的人四散往家里跑。一个中年人跑到教堂里避雨，因为他的地就在附近。教堂太冷清，只有李高一人坐在堂中。
“神父。”中年男子憨厚地笑笑，有些尴尬。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他有些忧愁，担心地里的收成。
“你信教吗？”李高突然问道。
“啊？”中年男子摸不着头脑，一会明白过来，摇头说，“我读书少，不懂这些。”
“嗯。”李高不置可否，他幽幽道，“我信。神决断生死，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但凡受他庇护，必不会死。”中年男子不住地点头，眼睛却瞥着教堂外面的耕地，忧心忡忡。
“淋了雨，喝些热水吧。”李高从教堂提来水壶，拿着两个杯子。他为自己和中年男子各倒了一杯。中年男子没多想，抿了几口。李高一口气喝完。
中年男子很快就倒地抽搐，口吐黑血。李高看看手里的空杯子，说道：“看吧，这就是受庇护与不受庇护的区别。”
“还有三个。”李高望着外面的雨帘，又倒一杯毒水喝下。这一次灭世之劫，也是洪水吗？他沉思。
又一天，李高正在惩罚第八人，突然接到“神”的传讯。他把那人随便丢进化粪池，而后匆匆离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黑色的东西，瓶子很小，只有一根手指大小，长度也与手指差不多，装了半瓶黑色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瓶东西非常重要！也许是圣物。他带上它，开车到城里的教堂，要完成一个未知的任务。
教堂里，墙上挂着的电视播放宣传基督教义的片，堂里只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静静地翻着圣经。
“你也是虔诚的信徒？”李高微笑问他。
“不是。”青年看他一眼，神色警惕起来。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李高沉声道。
“我只是喜欢天主教堂的风格，宽敞明亮，高大雄峻。一堵墙，隔绝尘世喧嚣，使人内心宁静，让人忍不住想去信仰。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神，使人宁静的，是上古先贤的智慧，使人心倾的，是二千年岁月无尽众生日日夜夜的虔诚祈祷。”
“是么？”李高冷笑，他心里一紧，手中的瓶子似乎动了一下。
青年没有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明智的人不会做无谓的唇舌之争。李高在门内看着他远去，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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