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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aug 27 15:13:24 cst 2015
马瑞林是个天生美食家，他点了清蒸海参斑，又点了蒜香鲈鱼，赵汉卿说：“来两个素菜就行啦，荣局也不在。”马瑞林又点了鲮鱼油麦菜、蚝油杏鲍菇芥兰，说：“局长不在，正好我们哥俩好好享受一顿，什么他妈的他老婆找他回家，约会情人去了，以为我傻？”
草，你真是神仙，领导的隐私你也知道？
赵汉卿不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菜谱。马瑞林似乎是在赌气，继续点了爆炒腰花、宫保虾仁，说：“就这些吧，吃吃看看，不够了再点……”
鄙视！严重鄙视！在局长面前是一套，背底里又是这副嘴脸！此人真是阴险！
为缓和气氛，赵汉卿说：“主任，看来您在吃的方面还真内行，光这些菜的名字，我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
马瑞林笑笑，说：“记不住没关系，等你哪天当了咱们管理局的办公室主任，估计比我现在还内行。”
“嗯？不会吧？”赵汉卿一脸不解。
“怎么不会？让你天天跟着领导在外面吃饭，而且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提前打听领导所请客人的口味偏好，然后研究好菜谱的搭配，菜上了桌之后再用心观察客人对几道主菜的反应和评价，你想想，时候长了，你不也成了美食家？”
赵汉卿说：“没想到，你的本职工作还有这方面的特长和悟性！”
“跟在领导身边，主要也就是要伺候好领导的吃和睡，现在的通讯手段发达了，领导自己解决睡的问题，我们这些办公室人员，特别是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至少要有一多半的精力放在领导的吃喝问题上，不信你看吧，从明天开始，省直机关工委的覃书记带工作组来局里，谁最难受？我最难受，我负责接待事宜嘛，无非就是陪吃陪喝！”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第一道菜竟是爆炒腰花，马瑞林说：“这家馆子是山东人开的，爆炒腰花是鲁菜馆的招牌菜，主打鲁菜的山东厨子新到一家店里面亮相，耍的手艺也都是这道菜，来来来，你尝尝，味道很好，没有一般馆子里做出来的那股骚味……”
马瑞林如此热情，赵汉卿有些不理解，我又不是荣局长，下这个功夫巴结我有什么用？
啤酒也上来了，燕京啤酒！马瑞林说：“你小子酒量可以啊，以前还以为你文质彬彬的不大能喝酒……”
我特妈还文质彬彬？你什么眼神？赵汉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会喝酒，也不懂酒的好孬，瞎喝呗！”
“唉，你这个人就这一点好，非常好，豪爽，怪不得荣局长比较欣赏你，在这方面，我也得向你学习！”马瑞林端了酒杯，轻轻地跟赵汉卿的酒杯碰了一下，继续说道：“说句不隔肚皮的话，你离开咱们办公室，我是第一个舍不得，好好的一员干将，对吧，当领导的谁愿意眼睁睁看着……那个……”马瑞林像是动了真感情的样子，这让赵汉卿很不舒服，泥妈也太假了吧？
“我能到团委，也是在你手下成长进步比较快！所以嘛，还得感谢老大哥的栽培，没有我在办公室的历练，也不会有我的今天！”赵汉卿端起酒杯回敬马瑞林，心中却坚定地认为这番话基本上就是空对空了，至少他的内心里面不是这样想的。这样说，完全是马瑞林一个台阶下。
不过，马瑞林往这方面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清蒸海参斑上来了，马瑞林举起了筷子，说：“来，汉卿，这可是好东西，用领导们的话说，这东西的营养价值堪比海参，又是中国人养不出的东西，纯天然，纯野生。”
赵汉卿笑了，说：“怪事，还有中国人养殖不了的东西？”
“这种鱼，生长在深海里面，属于冷水鱼，国内所有饭馆里面的这东西都是进口的，我也是跟领导们吃出来的学问，以前哪知道这个？对吧，我也是穷门小户的农村孩子，这两年混出息了，人五人六地跟真事儿一样，其实呢，哎，我骨子里面的价值还是个农民意识……”
马瑞林的出身并不差，据说，父母都是乡镇干部，并不是两腿黄泥的农民。之所以这样说，纯粹是套近乎吧？
喝啤酒，吃斑鱼，赵汉卿也没感觉这海参斑鱼有多好吃，以前从来没吃过，如今吃在嘴里面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最主要的问题学是马瑞林这个人的嘴脸令人恶心，赵汉卿感觉这人一定是抱了什么想法的，否则以他的势利，绝对不会如此这般兴师动众地点一桌子价格不菲的菜。
又上了一道菜，服务员说：“蒜香鲈鱼，请慢用！”
“来来来，汉卿，尝尝这个，要做出正宗的蒜香味，大厨至少得提前四小时用蒜给腌上，时间短了，不入味，这道菜就是个慢工细活儿，快尝尝！”马瑞林一直举着筷子，他在等赵汉卿先动手。赵汉卿觉得有点过，说：“主任，你一客气，我都不敢吃了，酒桌上的规矩，我基本上是个文盲，差不多就是一点也不懂，以后，这方面还得跟您学习……”
“老弟呀，话要这么说，那可就是见外了！”马瑞林说：“古人说得好，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在吃喝方面我算个内行，但在另外一些事情上，我还得向你多请教，必要的时候，你还得拉我一把呀！”
“哦？”赵汉卿愣了一下，“主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团委副书记，不过是调了个副处的职务，哪有什么权力呀，能拉谁一把？恐怕我自己都得仰仗着你们的抬举呢！”
赵汉卿高高地举起酒杯，把一杯啤酒送进了肚子，他也是借着仰头喝酒的机会琢磨琢磨马瑞林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用心？他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忙？
菜上齐了，两个各喝了四瓶啤酒，按说也不多，马瑞林却是有点醉了的样子，两眼迷离，甚至有点昏昏欲睡。赵汉卿心想，骗谁呀？谁不知道你马瑞林是省政府大院里有名的四大酒缸？要不人们怎么送你个外号叫马一箱呢？也就是说，喝啤酒，能喝一箱，而且不耽误领导在酒桌上交办的任何事情。
当初，林溪说的很对，马瑞林是个天才，不喝上一肚子啤酒，他一定不会说话。而且，越是喝到了一场酒的下半场，他的状态反而刚进入理想境界……不过，林溪也分析了马瑞林的前途，说：“办公室主任这个角色，差不多就是个尿壶，领导在关键时候离不了，但平时看着又恶心……”
当时，赵汉卿非常不理解林溪的这个说法，问：“领导平时的工作，相当一大部分不也依靠办公室主任来完成？”林溪脸上的表情就严肃了，说：“你给我说说，咱们马主任能帮荣局长完成什么工作？他是能写呢，还是会说呢？还是善于掌控全局，能为领导建言献策？马主任吧，其实只有一个特长……”赵汉卿忙问：“什么特长？”林溪笑了，说：“你真笨，这都看不出来？喝酒啊！他一到了酒桌了，特别是喝下十瓶啤酒以后，好家伙，那本事来了，要说段子，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要说拍领导的马屁，他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谱上曲子找个卖唱的唱出来！”
“哎，汉卿，”马瑞林说：“你跟林主任关系不错，有机会帮我打听打听，她是怎么结识省纪委领导的？要说嘛，她男人的老爷子不都退了好几年了嘛，你看看她这一段时间弄的，先是副主任，以副顶正，负责监察室的工作，再一弄，现在就是正式任命的监察室主任了，怎么说也是局级领导了，要放在半年以前，整个局机关的人，谁会想到她会悄悄地爬到这个位置上去？”
赵汉卿低了头吃菜，他知道马瑞林一定是想知道他的反应。你越想知道，我偏偏不让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林主任关系不错？你还知道我跟谁关系不错？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别人的底细，那你自己怎么不用在正道上？人家林溪都当上监察室主任了，你干什么吃了？平时在酒桌上拉起官场上的绯闻，你那股子大明白人的劲头呢？有劲往正经处使啊，现在又让我去打探林溪干什么？
“汉卿，今天晚上我可能说得多了一些，但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像咱们这样的农村孩子，在外面混，靠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弟兄们的相互支持？”马瑞林说着，又给赵汉卿的酒杯里面倒满了啤酒，又给自己也倒满了，说：“男人们私底下能坐到一个桌子上喝酒，这说明交情不浅，你说呢？”
“那是，那是，我也感觉我能有今天的进步，也都是多亏了各位老大哥的扶持，我……”赵汉卿要说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跟马瑞林说些什么。
马瑞林说：“荣局长那里，老弟有机会能帮我说句话，那就要帮我美言几句，虽说我跟了他这么些年，你可能不知道，有些话，恰恰不好直接跟他说，伴君如伴虎嘛，荣局长也是一个复杂的人，更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在选用干部方面，很有一套他自己的思路，这些年，我一直在学习，但总感觉学习的速度赶不上领导领悟的速度，我也想找个机会跟领导好好谈谈，只是担心琢磨不透局长的心思，无处下手，无的放矢啊，这是个问题。”
赵汉卿低头喝酒，又继续低头吃菜，心中也在反复思量马瑞林这些话的意思。听他说这话的意思，他应该一直不知道我跟荣局长到底是怎么一层密切的关系，当然也就是不知道我与荣局长、孟丽萍的关系！赵汉卿一想以这里，紧张的情绪就有所缓解了，说：“我的大哥，你要这么说，我可是连酒也不敢喝了，我有什么能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尽管提出来，我能跑腿的，赴汤中蹈火，万死不辞，说吧，你有什么打算，你有什么想法？”
“汉卿啊，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上午，陈书记倒了，你猜我第一个反应是什么？”马瑞林卖了一个关子，两眼直直地盯着赵汉卿。
“你的反应，我哪知道？”赵汉卿坏坏地笑着说道。
马瑞林说：“我的反应是，陈书记倒了，局机关空出一个位置来，如果省直机关工委从外单位调一个人来当书记，势必会调整出去一个副厅或正局级领导，以求平衡嘛，然后，我们局机关的人，必然面对一连串的提升机会，这些幸运的机会，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落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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