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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aug 26 16:06:43 cst 2015
祁小舟把荣潇潇拉到宿舍里，关了门，说：“田主任本来是想让你担任教育干事，但是，你运气不好，正赶上领导升迁，县官儿不如现官，田主任当了副政委，虽然表面上是提升了，实际上没有权力了，姓姜的这个王八蛋本来就是小人一个，当然要在你这个事情上羞辱一下田主任，干部之间的这些事情，有时候让人恶心！”
荣潇潇大致有些明白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又不是他主动来政治处要当宣传股的教育干事的。或来，或去，随他们的便了！
祁小舟说：“干他妈妈的，同样是山东人，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荣潇潇想起来了，过去的田主任和现在的姜主任，都是山东人，怪不得祁小舟生出这样的不理解。不过，荣潇潇对山东那个地方的人并没有多少印象，军校同学中的山东人也很少。荣潇潇笑笑，说：“祁班长，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请放心，我真的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回三连去，有什么不好？那么多人都在连队，不也挺好的？”
“你这样想，我心里就踏实多了，”祁小舟也笑笑，说：“以后有时间，常来电影队玩儿，在书法上，你是我的老师呀！”
当天下午，荣潇潇就回连队了。政治处已经提前进行了电话通知，连长就有些犯难，他征求了指导员和排长、班长的意见，想看看哪个岗位更适合荣潇潇。这就是部队里的微妙之处，明明是连长和指导员领导着排长和班长们，但在如何安排一个副连长的去处这样的问题上，连长反倒要征求排长、班长们的意见。
一个炮兵连的兵力也不过七八十号人，连长手下的三个排长、九个班长也确实有些另类。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一致认为应该让新来的副连长荣潇潇兼任司务长，原来的司务长是河南洛阳人，三个月前调到了后勤处担任军需助理员，炊事班长大权在握，伙食质量反而直线下滑！
事后，荣潇潇终于明白了这些排长和班长们形成一致意见的另外一层意思：荣副连长从地方高中直接考上军校，看问题相对单纯一些，正好对付十分圆滑的炊事班长，再说，你让荣副连长分管训练，他也不懂炮兵的业务嘛！
也有的班长提出来，说：荣副连长一看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家又在省城，据说老爹还是个相当级别的干部，老妈是个大学里面的学院院长，这样的家庭出身，他不过是想在部队过渡一下，一两年过后又不知要调到哪里去，这样的干部，能跟我们培养出个什么感情？他不想在部队长期干下去，干工作肯定不会脚踏实地。再说，炮兵的基础课目的专业训练他都不懂，也只好管管连队的后勤和伙食问题！
当时，连长和指导员对视了一下，都没开口说话。指导员担任现在这个职务已经五年了，此前是政治处的组织干事，现在属于超龄干部，他好像也比较反感这些班长们拿年龄和将来的退路说事儿。有个名女人不是说过嘛，你年轻吗？不要紧，过几年就老了……还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谁也不可能在部队大院里混吃等死到老，早晚都有离开的一天嘛。
连长知道这一点，自然也不好说年龄大了，或者年龄小了怎么怎么样。由此可见，部队里的人，其实没有人们想得那般单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复杂。
还好，这个临时的小会开到最后，炊事班长说：“一个人么，咱也不能墙倒众人推，做人么，还是厚道一点的好，人家能考得上军校，估计也不是傻瓜，就你们炮兵那点基本的专业训练，我估计也能很快学会，咱是普通炮兵，又不是搞导弹的，有必要故弄玄虚么？我看，这样吧，还是让我和荣副连长搭档，我全力支持他兼任司务长，我举双手欢迎！”
炊事班长是河南信阳人，在连队里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敢于批评任何一个人。这些还是荣潇潇在连部听文书说的。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炊事班长果断地站在荣潇潇这边，不知出于什么心思。
连长就笑了，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本以为分管哪一个专业的训练工作，再安排个班长给他开开小灶，很快就能赶上队，看看各位的态度，这不是一个班长应有的思想觉悟，有些过分了！”
连长说得十分严肃，众人更是像是在默哀，只有炊事班长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连长说：“既然你们是这么想的，我看，干脆就让荣副连长去分管炊事班，在后勤锻炼上一年半载的，再分管哪个专业的训练或协助指导员开展思想工作，应该也不错，我看他那个字还是不错的，这样的年轻干部，怎么说也算得上个人才吧？很难得，不知道政治处的领导犯了什么邪，好好的一个苗子，愣是给退回来！”
荣潇潇兼任司务长的第三天，他怎么也没想到，荣局长就带着赵汉卿来探亲了。晚上，荣局长在电话里面一说就在营区外面的街上，荣潇潇似乎就不怎么高兴，说：“你，你来，怎么还带一个外人来？”
荣局长说：“小赵嘛，你们不是见过面，交流得还挺好，人家也是我那企业管理局的团委书记，怎么是外人？”
荣潇潇忙说：“好吧好吧，都自己人。”
电话里不热情，见了面也不友好。荣潇潇说：“部队有部队的规定，熄灯时间过后，一般情况下就不能再出来了，你看看，我出来这一会儿，还得跟连长请假，要按正常的纪律程序呢，我得跟营长或教导员请假！”
“行啦!”荣局长一摆手，说：“我也是担心你不能适应工作环境，既然时间紧迫，那咱们抓紧时间谈两句正事儿。眼下这情况，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觉得还行，我现在是副连长兼作司务长。”
“司务长？”荣局长扭头问赵汉卿，“小赵，司务长是个什么东西？”
赵汉卿看看荣潇潇，面露难色，荣潇潇纠正道：“唉，爸，你不要高高在上地看人，司务长是个职位，负责连队后勤工作！”
“哦，相当于机关的管理科长，或者，食堂管理员嘛，唉，后勤人员，终归是为领导服务的，上不了台面……”荣局长更加失望的样子。
“爸，你这样说，我就觉得没意思了，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我的思想，你怎么总是以你的思想来约束别人？那你说，我现在担任什么职务才合你的心意？”
“唉，反正吧，我觉得你目前的处境，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保送研究生，时代已经变了，学历已经非常重要，国家的干部任用政策，学历是个必需的前提是硬杠杠，你就打算当上几年司务长再说？”荣局长十分难受地点了一根烟，荣潇潇则仰头望着天花板。
赵汉卿问：“你们训练应该不累吧？我那会儿天天累得要死，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炮兵嘛，紧张不起来，训练也不是那种纯体力训练，多半是专业训练，我的专业又不是这个，所以嘛，连长让我分管后勤，正好我也借这个机会锻炼锻炼嘛！”
“锻炼锻炼，锻炼锻炼，如果让你在这里面三年五年挪不了窝儿呢？看你怎么办？”荣局长有些着急。
“有什么大不了？这个大院里面的人多了去了，别人能活，我也能活，在这里面干了十年二十年的都有，我怎么就受不了？再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面干一辈子，不过是增加一点基层工作的经历，有句话叫什么？英雄报仇，十年不晚，你那么着急地让我离开部队做什么？难道也让我去你的企业管理局混日子？”
荣局长看了赵汉卿一眼，猛吸了一口烟，低头不语。荣潇潇说：“好啦，爸，我向你保证，我在基层锻炼两年，一定养足了精神，再考回军校里去上研究生，我的智商还是可以的，只要我想考研，那还不是易不反掌？”
不等荣局长说话，荣潇潇说：“行啦，时间不早啦，我该回去了，出来的时间太长，影响不好，我跟连长说的就是一个小时左右！”荣局长一脸苦笑，说：“跟我这个局长比，一个连长还算多大的干部？”又转头问赵汉卿：“连长什么级？副科级？”赵汉卿笑笑，说：“哦，比副科还低一级！”
荣局长摇头，说：“这是何苦？要在省直机关里面干上个一两年，随便都能调个副处的岗位先混着，你看看，小赵现在不就是副处，团委副书记，以副顶正，只要任职年限到了，马上就是正处级干部，你说说，你要到正处，那得需要多少年？”
“亲爱的爸爸，你慢慢在这里算我的成长进步吧，我得回去了，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说完，荣潇潇急匆匆地走了，在门口，又转身，说：“明天上午，我陪你们去城转转？”
荣潇潇走了，荣局长说：“转个屁，明天上午我们就回去！”
已经快十点了，赵汉卿正要问荣局长吃点什么，荣局长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也不避讳，直接拿起手机，接了，说：“嗯？在宾馆呢，潇潇刚走，气死我啦，草他玛的不是个东西，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怎么，还不回家？我？放心吧，有小赵跟着我哪，你有什么不放心？扯吧你，我能把小赵带坏了？”
孟丽萍！
听荣局长这说话的口气，赵汉卿认为对方那个打电话的人一定是孟丽萍！
荣局长说：“本想让小赵劝劝他赶紧回心转意，要么上研究生，要么转业回地方，趁着我们这些人还在职，也好安排一个好位置，这小子，这秉性随他妈，自以为是的很，自我感觉良好的很，这一回我真是伤心啦，早知道这样，我还来干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去混吧……”
赵汉卿站在原地不敢动，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荣局长朝赵汉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像是还有话说。那边，像是絮叨起来没完没了，荣局长说：“好啦好啦，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我们明天上午就回呀，也就是这么回事，没什么神圣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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