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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aug 10 17:00:53 cst 2015
把黄万厚送进了防弹玻璃门，严晓镜刷指纹关门，四个人这才离开。
在楼梯上，王亦帆问：“没人陪着他，不怕他自杀？”严晓镜笑笑，说：“这么低级的漏洞，组织上肯定早就想过啦！”
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了，陈处长说：“按说，这里面的人，比3号楼的组织要高，监控室也是一对一的，四名监控人员24小时轮流值班，一旦发现两规人员在里面有自杀自残行为，马上释放一种气体，能够让人进入一种醉酒的状态！”
严晓镜补充道：“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尝试过这种气体的威力！”赵汉卿与王亦帆相视而笑，觉得这里面的人怪有意思，既然组织上那么担心两规人员在谈话室里自杀，偏偏就没有贪官走这条路？
陈力说：“再高级别的干部，在贪生怕死这个问题上还是跟普通人一样，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自杀？再说，到我们这里面来的，基本上都是钱的问题，再严重也不至于枪毙嘛……”
“陈处，要不，我和小赵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吧？”严晓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头一晚上在这里和他谈话，你们两个人，恐怕不行吧？”
“不行什么？”陈处长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说说，我们能恐怕他什么？”
严晓镜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也是觉得王亦帆第一天上岗，你们两个是不是势力单薄了点？”
“你也太高估了黄万厚的能量，难道他还要跟我们动手不成？再说，你看看今天下午吧，他是在跟我们斗智，表面上他装得挺可怜，其实，他什么都清楚！”陈处长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号，又找出了前段时间的谈话记录，一一比对中午所写说明材料中的数据。
严晓镜问：“今天晚上，你还准备找他谈？”
“那当然！”陈处长十分果断地说：“肯定不能让他一个人静坐的时间太长，就是要轮番上阵，不停地找出问题让他写说明材料，这也是一种工作方法，只有这样才能发现他的漏洞！”
陈处长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落地钟，说：“哎呀，四点多了，你两个可以考虑回家了，剩下的这24个小时就交给我和王亦帆吧，我们应该能在明天下午你们两个来接班之前，攻破一两处防线，再一个问题，按照省里领导的意见，他在这里的时间也不能太长，时间越长，干扰越多……”
严晓镜说：“那行吧，我们先回家休息休息，这活儿太熬人啦，小赵，你怎么走？”赵汉卿看了陈处长一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并不想今天晚上回去，他倒想在这里住一夜。陈处长说：“没什么不好意思，回家休息休息吧，我们也是人，也需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嘛！小赵有车吗？”赵汉卿摇摇头，陈处长说：“正好，坐小严的车，回去好好休息，咱们这个工作，就得沉住气慢慢干，这些人也狡猾得很，如果我们在这里耗上个把月，一点突破也没有，纪委领导肯定不爽啊！”
……
严晓镜的车是一辆挂了公安牌照的猎豹越野。赵汉卿坐在车里感觉手足无措十分拘束，严晓镜说：“咱两个岁数差不多，我小时候就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我妈就是部队的，省军区自动化站的工程师，我发现，各单位派到天鹅湖出差的人，百分之**十都是部队里出来的！”赵汉卿忙说：“这是因为要求政治素质嘛，这条就把好多单位里的年轻人卡在外边了……”
汽车出了天鹅湖农场，严晓镜的车速就加快了，说：“其实吧，我一点也不喜欢我这个工作，你想，天天跟这种人打交道，多腻歪人？”赵汉卿心想，哪种工作不腻歪人？严晓镜又说：“你住哪儿？明天我在哪儿等你？”
“我住的地方比较远，明天我坐公交就行了！”赵汉卿觉得没面子极了，年龄差不多的两个男人，人家开着越野车去上班，我只能坐公交车，唉唉！！
“买辆车呗，现在的车都那么便宜！”
“啊？哦，是啊。”赵汉卿为难了，心想，这个问题怎么讨论？草尼玛的你这种干部家庭出身的小子，哪里知道我的难处？我草，你妈是部队的工程师，你爹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吧？万一哪天你亲爹也成了两规人员，看你小子还跟我牛哄哄不？还尼玛现在的车都这么便宜？
严晓镜车技不错，一路上连连超车，转眼就到了市区边缘，见赵汉卿不说话，又问：“我送你回家吧，你家住哪儿？”
“租的房子，差不多在西郊了，你把我随便放在一处公交站牌就行了！”赵汉卿实在不想说瓦匠营这三个字，就凭这辆越野车，你严晓镜一定不理解我赵汉卿为什么会住到瓦匠营，或者你干脆就没听说过那地方！
“我家在翡翠岭，住那地方没车可不行，又是上坡又是下坡的，还不把人累死？”
翡翠岭？这三个字好像在哪里见过？赵汉卿赶紧说：“哦？听说过，不知道在哪儿！”
“省城第一流的富人区，人们都说住在翡翠岭的人家是非富即贵，我们家呢，既不富也不贵，就一工薪阶层……”
翡翠岭？怎么这熟悉？像是在一条山路上的入口处，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上，是的，确实见过这三个字，像是个名人写的，很不怎么样的字体！
“林溪！”赵汉卿差一点尖叫起来！草尼玛呀世界真小，林溪在翡翠岭有套房！就是两人头一回干正事儿的那个地方！
一想到林溪，赵汉卿的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赶紧转称话题，说：“黄万厚在9号楼，估计要多长时间？我实在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状态，很压抑，总感觉人生是灰暗的！”
“听你这话，不像个当过兵的人，怎么会感觉人生是灰暗的？相比芸芸众生，被组织两规的调查对象毕竟是少数，嗯？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翡翠岭看看，那么大的一片山间别墅区，全是当官的人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嗯？有句话叫什么？那里面的人家，那可真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那家不是有几辆车，养着世界级名狗？”严晓镜说得兴高彩烈，连闯了两次红灯。
“你这车，不怕交警扣分？”赵汉卿问。
“这就是交警的车，由着他们扣去……”
“其实吧，今天下午一看，我实在不喜欢9号楼的气氛，就想快快结束了赶紧回单位上班！”赵汉卿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是想以这种方式向严晓镜传递一点信号，我们不是一路人……
“其实吧，只要习惯了，我们这种工作方式还是挺好的，上一天，休一天，多爽？天天在家和老婆一起睡，岂不是很烦？隔一天见一面，还算有点新鲜感！”
“唉，是的，这个黄万厚要是爽快一点就好了，省去我们好多麻烦……”赵汉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严晓镜的手势给制止了，严晓镜说：“我跟你这么说吧，黄万厚贪污点钱吧，本来不算是个多大的事儿，你想想，有几个厅局级干部是干净的？关键的问题呢，他站错队了，方向性的问题，而且，他提拔的干部出问题了，把他给供出来了！”
赵汉卿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种信息，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说：“看来，没个十天半月是不行啦？”
“哎，所以呀，你要学会适应纪委办案人员的规矩，一切行动听指挥，按领导的意见办事，要让自己变成一架机器，不要掺杂个人的任何情感，你以后万一被领导看中，调到省纪委，我们哥俩儿成了同事，你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一条，不要把两规对象当成人，要把他们当成一件产品，我们就算是来料加工了，他进来，经过我们一段时间的加工，再把他放出去，仅此而已，不要让这些人影响了你的心情！”
没想到，严晓镜还是这么一个有思想的人！
赵汉卿频频点头称“是”，没注意到严晓镜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上，说：“你不说住哪儿，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这里已经算是我比较熟悉的城市西边沿儿了！”
赵汉卿下了车，忙说：“你这就让我很不好意思了，我从这里回去，已经很方便了，明天见！”严晓镜松了离合器，车子动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车子又停住，他说：“还有，要保密，暂时不要说9号楼里的事，说不定什么人走漏了风声，反而害了你！”
“放心吧！”赵汉卿对着严晓镜挥挥手，说：“明天见！”
严晓镜把车开走了，赵汉卿站在公交站牌前面仔细查对了一会子，才发现这个地方距离国贸中心不远，大约四五站吧！赵汉卿拿出了手机，他要给司韵打个电话，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结果，却是“正在通话中”！
赵汉卿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突然就觉得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怜的人！
跟严晓镜一比，我简直就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穷人！赵汉卿一想到“穷人”二字，不由得想起了孟丽萍昨天晚上的红包，虽然今天上午在去天鹅湖农场之前已经在柜员机上存了，但自己那个银行卡上的数字变化并不大，总共还不到四万块钱！
不到四万块钱！赵汉卿一下子又觉得自己还行！这段时间财运还行啊，工资加上额外的收入，竟然也有三万多！
正在冥想，司韵的电话来了，赵汉卿忙说：“姐，我刚从天鹅湖农场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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