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军训时的早晚三炷香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川中老鸟字数:7866更新时间:23/06/18 15: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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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ed dec 02 12:17:45 cst 2015

    进大学的前两个月,陆为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在眼中大学时光如许轻松自由,没有老师念叨,没有作业压力,自己可以安心地看看书,图书馆那么多书,这他娘的就是天堂啊---------当然,要不考虑当时的寝室因素。

    陆为在开学第二天就把自己班上几个男生认熟了,他们不在一个寝室,却在第一次班会后,来自天南地北的几个男生自觉抱团,相互到学校对面宁安巷小苍蝇馆里喝了一顿酒,相互介绍了一遍以增加感情相约以后守望相助。

    八个男生到场六个,来自广安的谢学兵,嗓子清脆,面色苍白而干净,中等个子,理了个小平头自我介绍时有些害羞,却又是第一个发言的:“你们好,我们以后就一个班啦,大家以后……嘿嘿,大家以后相互照顾!”

    一个高高瘦瘦、肤色暗黄的高个子男生用地方口音用苏杭口音介绍道:“几位兄弟好,我是江苏人,孙俊,我第一次到四川,希望大家多多帮助。”

    “北方人,王永晓,以后大家就一个班的,就都是兄弟啦!”这个家伙肤色黝黑,嗓子干脆中又带点嘶哑,他自来熟,早就和陆为打了招呼,相约喝酒。

    这里面唯一穿着西装,头发梳个三七开甚至打了摩丝,眉毛挺好看,长相比较英俊的小伙子突然站起来:“石玉林,广安人!兄弟们好!他妈的,我们班就我们几个男生,兄弟伙要扎起!”

    陆为对他们的自我介绍还是很合胃口,也自我介绍了一番,其余几个也作了自我介绍,陆为对叫姜红猛的同学映像特深,因为这个家伙人如其名,长得一脸张飞样,胡子没有刮,鹰眼狮鼻,不过,声音有些哑。八个男生中有两个没有到场,听大家聊起,好像是从哪里转过来,亲戚就在大学周围,就没有住校,辅导员已经临时定下一个负责人,好像叫什么王青文。

    大家傍晚出来喝酒,都是年轻人,聊着聊着就熟了。宁安巷是华西师范老校区学生常逛之地,小饭馆的菜也便宜,又都是十九二十的年龄,就上了好几轮菜,啤酒开了几箱。具体聊什么陆为早已经忘了,只记得青春年少,热血当头,好像天南地北一相逢,以后大家就是歃血为盟的好兄弟了,以后这江湖大可去得。

    具体事实是:每个人都聊自己高考多少分数,高三多么苦难,天下高考苦逼是一家。熬得三年六月过,见面都是韭菜虾。聊过之后才知道,班上八个男生,全部都他娘复读过来的,高考分数最高不是自以为悲剧的陆为,而是王永晓,这货考了567分,可硬是一本落榜了,从遥远的甘肃黄沙漫漫越过巍峨秦岭八百里秦川来到神秘的巴蜀之地。

    人就这样,你自以为悲催,悲剧,是六月飞雪的窦娥,是冤死东海的精卫,乍听有人比你还冤还惨,你好像找到了些心理平衡。就好像有人在街头打酱油被车撞了,住院,才进去,就听到有人刚刚上街,没有走好路,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正好摔倒在一个小屁孩撒的小尿坑里,恰好闭住了气,淹死了。于是,你霎时间感到风清月明,苍天待我不薄。

    也好像中国人成天吃有毒皮鞋,三聚氰胺,呼吸汽车尾气,有人为此感到不平,有人安慰道:“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惨不惨,想想非洲人民受苦难。”

    因为和本寝室人关系不好,又没有正式上课,等待着军训,陆为大部分时间和班上几个男生一起厮混。好歹和他们混在一起,陆为也认识了自己班级的一些女生,其实自己班级一些女生和陆为高中时女同学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也有漂亮得不像话,丑得堪比魔兽他妈的。只是一个女生上台自我介绍时,用了俄语,英语,日语,法语四门语言后,陆为才明白自己就是一只待在井底的癞蛤蟆。

    陆为不是小说里的主人公。(至少不是yy小说里的猪脚光环一开,萝莉,御姐,女王,女神……各色女生蜂拥而至,男猪脚一夜n次第二天升级杀怪,扇每一个装逼公子的脸。)他深知自己长相普通,个头不高,衣着寒酸,家境比大部分学生都不如,所以也不出风头不闹腾。但这一切不妨碍一个普通男生的审美和一个猥琐系教主的恶劣趣味。比如和王永晓坐在老校区图书馆水池边打望,望已经懂得打扮花枝招展的大二、大三女生,成熟美丽而快踏足职场的大四师姐。

    师范大学永远是一个女多男少的地方,这和相隔不远的石油学院不一样,那里僧多粥少,不知道多少饿极的狼崽子成天不务正业而徘徊师范大学门外,不知每年有多少师范大学的美女花朵插在石油学院那一堆堆养分十足的牛粪上。没办法,师范大学的牛粪太少,花儿太多,营养跟不上……曾经有外国语学院上课,一个班仅一名男生,某日女老师生理期到,女生们纷纷献上“七度空间”日用型,随后一堂课成为了女人生理卫生课,女老师兴之所至和女生们谈起了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之类的话题,该男生落荒而逃。

    随后又出现几次,该男生日后当老师时,已经俨然成为班级女生之友,学校女老师之知心哥哥也。

    有多少男儿气概十足的少年就读英语系后变娘炮的啊!

    当然,在师范大学,男女比例失调的反例外是体育学院:某日,体育学院某班响起生日歌,全班男生为班级唯一一名女生切蛋糕,献上凑钱所买新款小灵通一部--------自己班级的花要自己爱护,坚决不让插到外面去,所谓家里开花不允许墙外香嘛。

    大学里有许多传说,青年男女聚集之地,香艳野史更不可少。

    比如在军训时,院里书记兼任团队教导员的朱老师就指着中央会场外的一个斑驳墓碑对陆为锁在连队道:“三连的同学们,你们作为文学院的一员,一定要在军训中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这座坟墓里所埋葬的就是你们的一位师兄!希望你们能以超然的心态看待自己的师兄长眠校园,看待师弟师妹过往!”

    后来陆为在院里吴晓川教授那里打听到坟墓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当造反派要从南校门冲进学校,纠斗学校老师,学院里的学子们热血奋勇和造反派发生了激烈的械斗,而这位师兄正是在这场械斗中为了保护任课老师伤重不治而亡。

    之后在月明风清时,陆为想起朱老师的话,用超然的心态看待一位前辈师兄的英灵在关注着校园,尝试着进行一场人与亡者之间的对话,发现内心竟然无比宁静。

    很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感到恐惧,没有人想到所谓的鬼,所谓的校园鬼魂游荡之类的惨事。

    军训之余,陆为甚至和几个连里同学在坟边空地上排演了要为连队表演的小品。剧本是陆为操刀,他甚至去演里面的丑角。

    陆为在军训里出够了风头。

    这个人来疯!

    休息时,教官就问谁来表演节目,有同学上去唱歌,有同学上去跳舞,但接着就冷了场,旁边的连队却是欢天喜地。三连的教官感到极大的侮辱,仿佛在休息时拉歌输了阵就是在战斗中吃了败仗,脸色非常难看,于是在训练时就给陆为他们加量。

    华西师范大学历年军训都没有去专门的军训营地而是在校园里,这让陆为这个渴望到军营一游的家伙感到很失望。

    军训时也没有专门设立女生连队,谁让男生根本没有几个呢?

    军训加量,吃不住的是女生,一群男生其实还觉得味道刚刚好。

    但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军训会加量,陆为在接下来的休息间隙发挥了他谐星和唱歌方面的天赋,谁叫他有一个文工团出身的娘呢?

    陆为从小学时代就在班里班长,学习委员,文娱委员,体育委员一把抓------------打架委员,调皮委员也没有拉下。

    于是三连休息时就开始闹腾。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走四方,水迢迢,路长长,一路走一路长岁月长又长……”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记起了我……”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擦去……”

    “有三只小熊,走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

    “没有花儿香,没有树儿高,我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属于你……”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陆为出现了第一次,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大家自觉把眼睛投向他,第四次,陆为想躲,教官吼道:“陆为,出列!”

    陆为疯了,我不是有意要出风头------------鬼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要出风头。

    陆为的嗓子哑了,在还几个晚间军训休息拉歌时,他的大嗓门甚至一个人就盖过了对方一个连队。

    一来二去,教官把他的名字记熟以后甚至把他的名字推荐到了文学院朱书记那里,于是,在军训结束时,陆为得到了军训优秀学员标兵的称号,甚至让陆为喜出望外的是,在军训期间,院里第一次考察贫困生,陆为也因为人来疯,院里拿着他的贫困证明,毫不犹豫地批了五百元助学金。

    其实,一直陆为都有一个遗憾,这个遗憾伴随终生永远弥补不了。

    军训汇报表演前两天,连长开始整队刷人,先是把始终分不清左右脚的剔除,再把个子实在搭配不了队形的剔除,这一来就有十个左右的学生允许提前结束军训休息了,然后陆为在队列中就听到教官说:“自己觉得走不好的出列休息!”

    对自己军姿动作自信心不足的陆为迈出了脚……

    在汇报表演那天,看着自己连队整齐的步伐,切过的豆腐块一样齐步换正步,分列式前进,听着嘹亮的口号声,陆为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所以,陆为在后来每当捧着那张已经有些发黄的军训优秀学院标兵的证书时,心里都发虚,懊悔!

    没机会当兵,大学的军训至少比初中生,高中生的军训严格,哪一个男儿心里没有一个将军梦?纵马沙场,斩将夺旗,献身为国英勇豪迈……

    可当时陆为脑子秀逗了。

    军训期间趣事很多,有学员左右脚分不清,走着走着就绊倒的;有教官用自己极不标准普通话喊口号,喊齐步走,学生听成几步走,于是学员就问教官,我们到底走几步;有叠被子叠不好就用摩丝定型,用铁丝支撑的-------有人不小心把别人叠好的被子弄散了,被子主人嚎啕大哭的,更有因自己被子被弄散,动手打人者;陆为听闻有女生夜奔教官寝室,教官与女学生私奔者,陆为没有亲见,周围的同学却传得有模有样;恨不能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角。

    陆为自己的被子呢?他是请教官帮叠的,然后陆为就在军训期间睡觉只用毯子,把豆腐块被子向祖宗一样供着,只不过那祖宗被子被陆为当时的极品室友给毁了。

    军训可以摸枪打靶,这是一群菜鸟大学生没有想到的。而且陆为这个连队还被特派去南山市武装部搬枪。生平第一次摸枪,陆为兴奋极了,列队到一个小房间里从管理员手里接过保养得极好,摸在手里有些油腻闻着还有略微呛人的油气,乌黑闪亮沉重的枪身,顶端装有带血槽的刺刀。

    一列华西师范大学的新生个个背着长长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走在大街上鱼行而过,惹得市民们纷纷侧目而视,有的还专门驻足而观,陆为走在队列中,得意洋洋。

    只是后来打靶的经历回忆起来并没有多么刺激。

    华西师范大学新生军训一共分为五个团队,每个团队下面若干个连队。一大早军车就候在大操场,陆为他们排好队列依次上了军用大卡车,浩浩荡荡到南山市部队射击打靶基地,陆为想象着自己端着步枪趴在地上一个目标一个目标瞄准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教官反复强调了开枪要领后,就让大家到个子连队的射击场,陆为知道有五发子弹可以射击,心里正兴奋地盘算,一发十颗子弹,五发就是五十颗……想想就够流口水了。

    然后是射击,陆为刚端着枪,正想着抬头看看靶子在那里,到底是五十米还是一百米,就被旁边辅助射击的教官一巴掌拍翻在地上,“想死说,看好前面,开枪!”

    陆为糊里糊涂地无比茫然地扣动了扳机,只听见五次急速的撞击“哒,哒,哒,哒,哒”,陆为心里正纳闷,子弹怎么没有了?教官就叫到:“下一个!”

    说好的五十颗子弹呢?说好的打一枪一颗子弹出去,然后再扣一下呢?这九五式扣一下,五颗子弹出去了?

    奶奶的,原来一发子弹就是一颗子弹。

    军事白痴陆为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这次射击体验,太丢脸!他甚至不知道撞击的打靶成绩,五颗子弹应该都没有中靶。

    军训成绩出来,陆为所在连队只有两人有射击成绩,其余百人全部脱靶,真是走了狗屎运。

    危险还是有的,有学员被打在墙上的跳弹给打到屁股,射击靶子和射击位之间的水塘里竟然冒起一只只死鱼,这些倒霉透顶鱼儿死在军训学员朝下的枪口里……

    来自天南地北的学生组成的军训团队里可以认识很多朋友,陆为在不经意间也认识了很多新生。当然,别人想不认识他也不行,谁让他在军训间成了人来疯?

    后来子墨告诉他,那段时间很多人到军训休息期间就带着一种鄙视和看猴戏的态度等着陆为的表演。

    子墨?

    子墨出现在老校区靠近计科院机房那里的一块乒乓球台边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陆为正在一群新生中打乒乓球,老校区的乒乓球台都还是老旧的水泥台,这个时候的陆为还没怎么明白高手的乒乓球是怎么打法,反正在一群幼儿园水平的乒乓球爱好者群中充当一个小高手是足够了,(初高中时,班里的小男生喜欢乒乓球,陆为也是其中之一)军训尚未开始,没事时乒乓球台边围了老大一群人,老规矩六个球一局,陆为一个球没接好只好下场,旁边一个穿校服的短发清瘦的女生笑道:“同学,我参加一个!”然后不管不顾地拿起球拍和对手打起球来。

    这个女生在一众人里乒乓球算是中等,反正也不在乎输赢,大家就在空闲里聊起哪一个连队啊,军训中有什么好玩的之类。

    “我是三连的……”

    “陆为嘛,我们都知道的。我叫罗子墨,我也是三连的。”这个女生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陆为看着这个清清爽爽,一脸书卷气的女生做自我介绍,笑得没心没肺,心里嘀咕:“不是我出风头,是风头上的我实在抵不住爱现的寂寞闷骚的心啊!”早知道自己一番激情就成了猴子跳大戏,打死他陆为,他也不会答应。

    罗子墨告诉陆为,“我在校报上看见你的文章了。我也很喜欢写东西。”

    陆为才想起前两天辅导员要求的上交军训稿件,他就去买了一本华西师范大学专用的稿笺,收拾心态写了一篇稿件上交了。没想到竟然发表在了校报上,陆为不是第一次在刊物上发表文字,在大学却还是第一次。

    他腆腆而笑,说起了自己从小就喜欢写作的事,没想到和罗子墨还特别投缘,罗子墨属于那种健谈型的女生,很懂得和别人交流时的谈话技巧,她总会在适当时提出自己的见解而不会使谈话冷场或让别人尴尬,陆为就总结地想此女属善于交流,有自己思想的独立型女生。

    罗子墨-是四川雅安人,而雅安话又是四川话中口音特别突出有特点的方言之一,雅安话的语气特别容易拐弯,但是又不会很重,别人能听懂雅安话却不容易模仿。两个人竟然从夕阳时聊到华灯初上,比如小时候打猪草的事可以聊,高三那么多考试可以聊--------几年以后,陆为电话里问罗子墨,你最近在忙什么啊?然后两个人又可以聊一大堆毫无营养的东西,比如你最近做饭有什么心得啊?三圣乡的花又开了,子墨你有没有和你老公去看啊?娃娃哭没有啊?罗子墨自己也总结,为什么和陆为有那么多聊的?陆为也能给出一个很符合逻辑的答案----------这都是盐放太多,闲的。

    陆为就和子墨成为了好朋友,很要好很要好那种,而且是很多年很多年那种。

    陆为是喜欢写东西的,这也许是陆为唯一的骄傲。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他就开始记日记,特别羡慕那些电视里拥有一本本书的人。翻开线装本,墨香逼人,令人陶醉啊。小时候,陆为就会自己做笔记本,把废旧的作业本裁剪下来,加上硬壳子纸板做封面,封面上用蜡油滴过以保不坏,里面一天一天写下日记,然后成为满满当当一本文字……字是一如既往的烂,但这本充满了文字的东西,就是我陆为的啦!

    陆为有几十个写满的日记本,还有几个文学材料收集本,天可怜见,陆为这小子对文字痴迷到什么程度?上初中时为了有钱买书,甚至把一周蒸饭的米都卖了换钱,学校里图书馆遭调皮学生偷了,结果那些书大部分落在了陆为手里。

    初中时,陆为卷起袖子写自己的武侠小说,高中时陆为仿写《大唐双龙传》,大型考试中陆为作文竟然是满满一篇文言文,被语文老师奉为经典,被几个理科班兄弟传抄后,宣称要背下来作为高考作文。

    凭借小学,初中,高中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陆为对自己的文字功底越来越有信心也越来越迷恋文字带来的暖心感。

    许多情绪说不清楚,而体现在白纸上的文字却可以通过眼睛延伸到你的内心。

    文字有魔力,陆为这么认为,所以,他坚决选择了文学院。

    军训这一段时间,陆为实际已写完两本稿笺,为了那篇稿件,他几易其稿,最终得以偿愿。

    一个人应该有所爱好,如果这个爱好是你一生中唯一能做好的事,那就应该死死抓住,以典型文科生自居的陆为如此认为。

    “这两天学校社团招新,你有没有报什么社团?”一天的军训结束,罗子墨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陆为。

    “没想好,说不定会去校报试一试。”陆为随口答,却没有随口回问,他正打算去北湖逛一圈,他那个寝室里的禽兽们估计正在寝室里吞云吐雾,回去接受别人的冷眼白眼不是他陆为的做事风格。

    陆为实在没有想好自己要参加什么样的社团,不过他也很期盼参加一个与写作有关的社团,他之前就和负责他们寝室的一个指导师姐打听过学校有什么社团,那师姐正忙着和陆为寝室一个看起来有些斯文内里有些焉坏的家伙眉里传情,没有为陆为细说。陆为上一篇稿件还是军训时负责他们连队指导的夏若风师兄安排下来的任务。大学的新生入学靠着大二的学生迎接新生,大三的学生负责给大一学生担任班级指导员。

    陆为一直记得自己刚入学那天的午饭就是大二一个师兄带他到学校食堂,给他示范刷卡,顺带讲解哪一个食堂饭菜质量优劣,哪一个窗口大叔打饭不抖;另一个姓王的师兄语速飞快地给陆为交代陆为的寝室分配,文学院的老师情况等等。

    而因为陆为在校报有一篇稿件发表了,夏师兄就盯上了陆为,给陆为安排了四篇稿件的任务。

    师大文学院也是一个有老传统的地方。

    每一年的新生因为刚刚到校,在到校这段时间又没有上课,军训之余,指导的师兄师姐就会想着如何做好自己的指导工作。那么怎么做好这个指导工作才能在辅导员那里留下印象呢?那就是做一些活动,让新生写一些进大学的感想反思之类的文字。每一个班级的指导员互相攀比炫耀,闲暇里互相显摆,你看,我带的班写了多少稿件?你看,我这里这篇稿件多么精彩?当然,这里稿件的源头在哪里?稿件的需求方本身在学校,在社团,在校广播站……

    新生入学,学生通讯社需要对学生动态,学生军训情况作报道,广播站要播出稿件,校报要对军训作报道……这些稿件需求也难为了指导新生班级的大二师兄师姐们。

    因为:缺稿件!

    十有七八走过高考的学生狗都对写作文深恶痛绝,当他们发现,进大学时还是要写作文,写生活有多么美好,解放区的天每天出太阳,无论风吹雨打鲜艳的红太阳总是高高挂在美丽的师大上空……这时候,每一个学生都会想方设法地推辞!

    在指导员眼前哭诉:我高考作文是胡乱写的,我从来就讨厌写作……

    然后,指导员们发现,让新生写稿件成为指导工作中最难的一环。

    毕竟,所谓的指导员,一年一前,也如此被上一届指导员如此逼迫,上一届指导员被再上一届指导员逼迫:写军训稿件,写新生入学思想心得!

    所以,文学院的老传统就是:每一届新生入学有大量稿件任务,一届更比一届强,自己当初是新生时被指导员逼着要稿件,每天两篇稿件,等我是指导员时,我就让新生每天四篇稿件!

    文学院规定:每天必须拿出二十篇优秀稿件在广播站,校报,时通社报道播出,辅导员威胁指导员,指导员威胁新生。

    不是每一个学生都那么愿意写。

    他们宁可杀头也不愿意写,文学院虽然与文沾着边,但是真正是来谋文学的却是万里挑一。

    我的手残了,我的脑袋被门撞了,我的心被师兄伤害了,我的幼小心灵被师姐刺痛了……

    种种借口负责的指导员抠破脑袋。

    为了完成院里规定的任务,杨心让夏若风每天上交四篇稿件,夏若风让三连每天每个学生写两篇稿件,三连有一百五十多人,每人两篇,我每天从三百份稿件里选四篇优秀还怕完不成任务吗?

    然后夏若风失望了。

    通常一天下来,上交的稿件最多不足一百份,后来演变成不足五十份,很多学生根本不理睬,有的学生甚至想:我费尽心力考上一个大学,难不成今天因为不写一篇稿件,你还能开除我不成?

    作为指导员的大三学生只是把上交稿件当基本任务催促,但新生却把不交稿件当做生命一样在捍卫,这二者不划等号,心里位置严重不对等。

    陆为这个异类不同,陆为认为现在终于有点时间写点东西,每天从广播里听到自己的稿件,在精神上是一种异常愉悦的享受和满足。

    在大学开始这段时间,陆为有四篇稿件被校报采用,估计每天都有一篇文字在广播站里念出来,陆为的心里决定美滋滋的,灵魂都飘到天上云海里去了。

    夏若风的稿件任务就这样交给了陆为,陆为还不自知,想着,夏师兄这么看重自己,真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啊,我一定要好好写稿,每天早晚分别感谢夏师兄一次,每天午饭时念夏师兄的名字十次,晚饭时念夏师兄是个好人二十遍,而且还上香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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