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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29 09:24:16 cst 2015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时间也是过了黄昏。对面是产房,里面不时传来喊叫声,这声音极凄凉、悲惨,甚至让人毛骨悚然。这边是个大院子。在靠近大门的一侧有一棵极高大的梧桐树,现在是冬天所以整棵树干连枝丫都裸露在外面。院子里有一中年男子在来回踱步,有时双手背后有时双手抱拳在前显得有几分着急。
细看此人:这是一个三十五六样子的男人,穿得极邋遢、破烂,连他脚上的那双解放鞋不知道是穿了多久了的,好像从未洗过一样。他的头发里杂夹着些许白发,因长期未洗所以全都凝结成块块儿了。满脸的胡须、污垢,脸庞不大但又黄又黑。鼻子眼睛长在他脸上显得极不对称。很明显是个极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真难想象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会为什么东西感到担心着急呢。
这时院子里进了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夫妇吧,估摸也就三十来岁。看见有人来了,他便马上做出一幅无所谓的表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而且还点燃了烟,大概是为了掩盖自己紧张的神情吧。他看见了他们,当然他们也看见了他。他们赔着笑脸向他走来,目的自然是要来玩笑一下他了。
“这不是老陈么,你怎么没事坐这儿啊!听说你堂客进去应该有老半天了吧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是你厉害,我家这口子才怀上你家都生了。说实话我现在是真不想生了,一连两胎都是男娃想要个闺女都难,还是你有福气是吧。”那个男人说道
他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那人见他没反应就显得更带劲了,那人并没有打算要停。他不奈烦地将烟头扔在地上,那妇人拉了拉那人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他也不想想他在谁的面前敢这样张扬。看见他扔烟头的动作也就识趣地离开了。他看着他们进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泡口水并小声地骂着他们:“不就是会生几个私娃子么,个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敢这么嚣张真不怕私娃子些生下来养不大。老子又不是不会生。”
他转头望着产房,也不知所由地担心起来医生也正处于紧张慢碌中。
他现在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本来还有两个女儿的,据说一个死了一个被他扔了,大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反正人是死了。看见他在院子里坐着便迎上来,大女儿翠萍问道:“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妈呢?”
“产房里。”
翠萍必竞要大点所以父亲的这句话很好理解但其他几个年龄还小当然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是产房?为什么妈会在里面?爸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一长串的问题在他们耳边响起,他们知道父亲的性格所以也不好多问了。
他回神看见几个孩子脸上的疑问,才想起刚才不经意间说的那句话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想跟他们解释清楚但却如梗在喉,或者他跟本就没打算要跟他们解释。大吼一声,几个孩子也就四下逃窜了。
最后一道霞光落地,风云突变,天又黑又低云又多又厚还带着些许雷电,像是要起风但更像的是要下雨。这时产房的门开了,白布被慢慢掀起。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医生和护士。
他忙上前去问道:“情况怎么样,怎么还没生。”医生摘下口罩将实情告诉了他。他堂客难产孩子生不下来,大人极度虚弱很难坚持,而且失血过多几度昏死过去。现在要决定的是到最后又关键时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他沉思了所刻便果断地告诉医生保小孩。医生虽再三劝说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医生无奈也只能让他签字了,他虽不会写字但那文件上却多了个鲜红的手印。医生往回走去,他一直目送着直到被掀起的白布放下。他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又点燃了根烟,他明白自己做出的决定他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夜深时,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叫声。他突然梦醒,连忙问医护人员是不是生了,护士明确地靠诉他是的,只不过还在里面处理,他又问了几个都是这个答案。当他问道“是男是女”的时候回答就没有那么痛快了,有的说是男娃,有的却说是女娃,有的直接说不知道。
他急慢向产房跑去,但却在门口停了下来。原来这是当地人的规钜,在女人生产后最少半个月男人是不能见她的。他必须压抑住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到医生把孩子抱出来了。
他此时无比地激动与担心,因为他尚未确定孩子是男娃还是女娃。虽说他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但能传宗接代的却只有一根独苗,我想这应该是他那么希望孩子是男娃的原因吧。后来我才知道在当地人眼中男丁的多少就意味着这家人的地位有的地位的高低;而且这是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封建思想还是很牢固的,如果他没有儿子便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虽说村里来了个林干事使那些顽固分子有所收敛,但这种思想在人们心中早就根深蒂固了很难能改变。男人代表什么?那就是劳动力啊!所以他特希望那会是个男娃。
估摸着有半个小时吧,一声“嘎吱”仿佛将时间与空气凝结。门上的白布再次被掀起,医生抱着孩子同几个护士一起出来了。他忙上前去,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还没等医生开口他便问道:“这是个男娃吧,你看好乖哟。”
“不,这是个闺女。”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让在医生再讲一遍。“这是个闺女”几个字如同擎天霹雳打在他头上,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眼睛一黑,莫不是医生扶住他早倒地上了。他把孩子交给了护士让她抱进去,医生忙碌了大晚上就只得到一句简单的辛苦了而已。
他一个人静静地在梧桐树下坐了下来,双手抱头,感到无比的失望与不甘。又一次希望破灭了,又一次成为众人笑柄。他回到了他原来的样子。
这时医生托着一天忙碌的疲倦向外走去。看见他在树下坐着,目光呆滞,没有丝毫做父亲的喜悦,行同死尸。医生本能地走上去开导他,但无丝毫起色。对于他的表现,医生也是气很了,对着他破口大骂:
“生不出儿子又不是莉花的错,过了那么久了你一句问候她的话都没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个男人吗?”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过了半响,他抽完了身上的全部烟卷正好鸡叫了,他把所有的孩子都赶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起身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她没事吧。”值班医生正在写报告,抬头看着是他便停下了笔用带讽刺的语气说道:“你还知道问她啊!现在迟了,你没事儿早干嘛去了。”他没有回答,医生也不好过多地激他,一边伏案一边说道:“她没什么大事,只是气血不足调养几天就好了;我建议让她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观察一下。在这期间她决不能沾冷水或者是受冻,不然会落下病根儿的。”说了半天见没人反应,抬头一看人早没影儿了,医生也只能摇头感叹:“嫁给这样一个人也真是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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