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必先安内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玉里禾斗字数:6575更新时间:23/07/04 16:03:05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手抽粘贴了两次,v章修改又不能少于原字数_(:3)∠)_暂时让大家先花个冤枉钱,下一章我会直接更新到这里_(′?`」 ∠)_

    “关键在于可拆解。”格里包瓦尔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他指向的地方,炮组正在细心地擦拭检查大炮。这是每次战斗结束后必经的流程。

    “我们都知道,如果将东西装进一个箱子,运输会更方便;但如果箱子太重,就必须分成两箱了。我们的‘独角兽’从设计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一步。为了让大炮能更广泛地应用在野战上,必须把制造有利的运输条件。”

    站在他面前的人,好像听老师讲课一样不住点头。他是瑞典连队的指挥官雨果·汉密尔顿。

    这个瑞典人跟美洲那位正跟在华盛顿身边一同为独立而战斗的同姓人不同,是个时常抿着嘴、板着脸不说话的严肃军官,轻易不会和别人套近乎闲聊。

    但火炮的力量是任何一个亲眼见证过它的人不能忽略的;战场上的表现也证明了“独角兽”的与众不同。下令让副官收拢整编被战斗打散的队列之后,他就忙不迭地来近距离观察这些将骑兵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铁疙瘩。”

    “所以你们是完全拆卸运输的?”

    “除了炮架之外。炮架带着轮子,本身比较方便移动。”

    “但是组装呢?会不会出现来不及组装的情况?而且频繁拆卸不会引起损耗吗?万一部件弄混了,装不回来怎么办?”

    “正像我说的——从设计阶段就要考虑好。这是一个系统工程,而不单单是军队和炮兵的事。

    “朗巴尔枪炮厂在生产过程中全部采用标准化生产方式。所有零件的规格都是一样的,有专门的质检员进行检查,误差控制在几毫米的范围内,这样一来有两个好处,第一是组装和运输都方便,第二是出现损坏时,如果不是整个结构被破坏掉,只要替换掉零部件就能够继续使用,维修起来方便又节约成本。

    “当然,这只是对作战部队而言的好处;我听说工厂本身也能获益。培养工匠的时间和成本变少了,制造速度加快了,成品的质量也更容易控制。”

    “误差几毫米?这真的能做到吗?”

    “以前大概是做不到的;现在恐怕也只有朗巴尔枪炮厂能做到。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我听说靠的是特制的蒸汽机和改进过的机床。测量工具也必须在精度上跟得上。为了达到这样的生产工艺,工厂做了许多研究,光是专利都申请到了好多个。”

    “哦,那个专利法!我听说过这个。似乎是模仿英国建起来的?传言说这个法规的出台是王后在背后推动,为了……咳咳。”

    “哈,我知道,说是为了保障王后自己和朗巴尔夫人的私利吧?毕竟法规一出,获利最多的怎么看都是一直致力于研发的王后研究基地和朗巴尔公司实验室。连一向与王后站一条线的巴黎知识分子都不太高兴,法兰西学院的学报当时连续刊登好几篇文章,都在抨击这个法规阻碍了科学和文明的传播和共享。”

    “……”

    “把你的枪拿出来。”

    “什么?”

    “拿出来。”一边说着,格里包瓦尔也伸手去掏自己的枪。

    汉密尔顿犹豫片刻,见老将军不是在说笑。

    “事先说明!我不会跟您决斗的。”

    格里包瓦尔忍不住大笑,“谁要跟你决斗?”他把枪送到汉密尔顿面前,“跟你自己的对比对比。”

    汉密尔顿摆弄一会儿,有些钦佩地感叹:“……您的枪做工更细致,颜色不太一样,大小接近,但更轻一些。”

    他知道轻一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减轻长途行军时的负担。

    他转过枪托,看到了朗巴尔公司的标志。

    “不只是这样,它的耐久度也更好,更不容易炸膛。这是测试出的结果。”格里包瓦尔自豪地说,“重量更轻,是因为材料不一样。大家都知道枪炮是钢铁铸成的,却不知道材料不是生铁,而是合金。成分配比的多少,会影响合金的性质——密度、硬度、延展性之类。什么样的配方才是最适合的?这要做成百上千次试验才能找出来,伴随的是经常性的失败,没有多少取巧的方法。

    “我是王后资助的学者,作为一个受益者,我得坦白:如果辛辛苦苦研究出的东西最终带不回任何回报,那么许多优秀的研究者最终会失去继续研究的支撑或动力。而如果模仿别人的研究成果而不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世间人也都会选择等待别人去做最辛苦的部分,自己坐享其成。这个世界上,能够将研究当□□好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我明白了。”

    贝尔蒂埃问:“聊得怎么样?”

    “我看他还挺受用的。”格里包瓦尔拍拍对方的肩膀,“我已经尽力,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反王后党有内部问题,这边同样也有。

    瑞典连队加入,人数虽然增加了近一倍,但实力是否也同样壮大了一倍,完全看两边怎么配合。两支队伍从未并肩作战过,两个指挥官也半点交情没有。从贝尔蒂埃的角度,他当然希望掌握指挥权,但两人军阶相近,兵力相当,他甚至还有点居于劣势——虽然他在美国战场经过战火淬炼,但跟在军中打混十余年的汉密尔顿相比,资历上差远了。

    只好开动脑筋,先旁敲侧击一番。格里包瓦尔这么耐心地有问必答,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实际上是在告诉对方:这次打仗,火炮会是当仁不让的大杀器;但我们的炮兵跟别处很不一样,情况相当特殊,不是你简简单单就能够指挥得动的。

    有了这铺垫,贝尔蒂埃就好去谈判了。

    “可以,指挥权可以交给你,但是有条件。”汉密尔顿很是爽快。

    贝尔蒂埃早就做好了让步的心理准备,听了这话也不着急恼怒,只是点头。

    “第一,不能把我的士兵当炮灰。如果你有明显让我的兄弟去送死的举动,我是不会执行命令的。”

    “这没问题。王后也有指令,叫我们保全有生力量。”

    何况德系的雇佣兵名气虽然大,但跟瑞士以军纪出名的情况有很大不同:他们战斗力颇强悍,但很容易溃逃,只有百年前普鲁士国王召唤他们回去保卫祖国时例外。那种敢死队一样的任务要是交给他们,贝尔蒂埃自己都不放心。

    “第二个条件,”汉密尔顿坐直了身子,表情越发严峻,“等胜利之后,我希望得到几门你们的这种炮——独角兽,是吧?还有,我希望你们能办法我们培养炮手。”

    贝尔蒂埃睁大眼睛。这可是真金白银地要东西了,而且胃口不小。

    他搓着手臂,犹豫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炮,他咬咬牙就拍板了,反正王后和朗巴尔夫人不缺这几个钱。但这独角兽是最新研发的产物,涉及不知道多少生产研究的机密,他嘴皮子一动就送给外国雇佣兵,说严重了是泄露国家机密罪,送断头台都有可能。

    炮兵培养更是大项。王后开办习艺所,雄心勃勃地要降低文盲率,还顺带搭配一些简单的数理化常识,但走出习艺所的大部分人,能够读书写字就已经是成绩优秀了,少部分学会了的人,也很快因为用不着而忘掉——有人就抱怨,学这么深有什么用呢?买面包又用不上。

    炮兵要掌握累加累减、三角函数,这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都是困难的学问。王后曾展望过,将来有一天,这些都会变成十二三岁少年人就能掌握的知识,但贝尔蒂埃觉得,至少一百年以内很难实现。

    由此可见,培养炮兵有多么难;光是挑选出有数学知识的士兵,就像河里捞根针一样麻烦。

    这次一门独角兽炸膛,炸死了炮组两个人,炸伤了五个,其中三个还是致残伤,就算能熬过伤口感染,今后生活都有困难。把早就看淡战场上的生死的格里包瓦尔和贝尔蒂埃心疼得要落泪——这些可都是辛苦培养出来的宝贵人才。

    “这个汉密尔顿可真能开价!”他腹诽着,也不好当场答复。回头就忙去见朗巴尔夫人。

    时间紧急,没法请示王后,找这位王后密友拿主意,万一出问题了也好大事化小。

    “之前我们赶巧跟瑞典联队打了一场配合,”贝尔蒂埃游说道,“夫人想必也看到了,效果非常好。”

    事实上,贝尔蒂埃营只比那支被打败的贵族骑兵队早了十分钟到达。汉密尔顿在骑兵队的冲击范围内,不得已早早开始迎战;贝尔蒂埃见势不好,赶忙下令架起独角兽,但担心误伤友军,一直不敢开炮;直到瑞典联队向两侧撤离,他才下令开火。这一场在敌人看来“有预谋”的配合,实际上是误打误撞。

    “运气不会连续眷顾我们;接下来就应该主动制造配合了。”

    朗巴尔扯扯克里夫公爵:“你是瑞典联队的金主,难道不能说句话?”

    克里夫无辜地举起双手:“天大的误会。那些瑞典人可不愿意把军队所有权卖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金主是费尔森,我只是借钱给他——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我每个小时都在向上帝祈祷他愿意还钱。”

    朗巴尔蹙眉抿嘴想了一会儿,告诉贝尔蒂埃:“既然如此,你就答应汉密尔顿吧。费尔森的军队差不多也是王后的军队。”

    贝尔蒂埃差点被口水呛到。胆大包天的克里夫已经表情夸张地把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听起来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不要乱说,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朗巴尔轻咳一声,“就当是我的直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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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斗的开头了无新意,和历史上大多数平庸的战斗一样无趣。双方都对敌人有所预期,而战斗地点也没有更多选择。

    唯一的插曲是,当两边指挥官用望远镜侦察敌情时,双方视线隔着长长的镜筒撞到一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贝尔蒂埃下意识地放下望远镜,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脸的——又长又粗的镜筒能挡住大部分表情。

    “咳。旗帜是贵族骑兵队的。人数比先前预计的少,行军速度也很慢——是在等什么吗?——哦,他们停下来了。备战状态。恐怕是在等待支援。”

    贝尔蒂埃第二次放下镜筒时,心情是满意的。

    “您之前告诉过我,‘独角兽’的最佳射程是多少?”

    “500米到800米。”

    “最大射程呢?”

    “1000米到1200米。”格里包瓦尔扬着头。

    虽然都叫“独角兽”,格里包瓦尔的思路还是跟俄国人不同。俄罗斯人秉承一贯的暴力美学,喜欢粗炮重火大炮弹,能一炮轰开一面城墙就决不想两炮,射程相对要短得多;格里包瓦尔却着眼于“野战化、轻型化、机动化”,杀伤力靠炮弹本身的花样实现,射程则比法国常见的火炮要远得多。

    “哈!现在敌人在大约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暂停。虽然命中率可能不太够,不过我相信一轮齐射足够打击他们的士气了。”

    命令传达下去。以纯洁善良的名字命名的神兽早就渴望着吸取人类的献血了;这七座冒着浓烟嘶吼的铁怪物无论如何也没法让人联想起那美丽的传说生物。

    对骑兵队的人来说这些炮弹是不折不扣的“飞来横祸”。经受飞来横祸之后,惊诧地四处寻找炮弹发自何处的他们,察觉到敌阵冒出的股股灰烟,才确定了杀人利器来自哪里。

    咒骂声、□□声、痛哭声、斥责声混成一片;鼻腔里满是火药味和铁锈味。

    “他们怎么可能射得到这里?”

    “后退!快后退!”

    他们一口气撤退了一公里,才凄凄惶惶地停下。贝尔蒂埃从望远镜中看着那凌乱不堪的队伍,痛快地大笑。

    “可惜已经够不着了。”

    如果贝尔蒂埃的兵力足够多,此时就该趁势出击;他怕手上还有三百骑兵他都愿意试试。但现在局势他必须小心谨慎。大炮是他们最大的倚仗,假如贸然离开,就可能中计。万一敌人趁机偷袭,抢走艾吉永的家属,敌人就又能够龟缩到杜伊勒里宫,拿国王当人质了。

    在各个小队清点队伍时,德·桑塞尔的侍从兵让恩的心情越发沉重。

    刚才周围被浓烟笼罩,人群又混乱,自己也受了点伤,虽然他没有听到桑塞尔的命令,但一时也没办法细究,只是匆匆忙忙地拉着长官的马跟大家一起跑。

    不管怎么说,桑塞尔是这支骑兵队的总指挥官,总不可能还没开战就出事吧?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出人意表。处在队伍前端,一边支着望远镜观察的桑塞尔被炮弹碎片击穿胸口,瞬间没气了。

    因为跟瑞士近卫军有龃龉,两支部队赌气地分开走,争着抢着看哪边先到;原本他们小胜片刻,心情愉快地在这里等待汇合,谁知道等来了横祸。

    如果敌人趁机进攻的话,失去统一号令的他们就会像待宰的羊群一样可悲。让恩不停比着十字架,请求上帝保佑敌军不要发现他们的异状。

    一个小队长杰尔吉走过来,板着脸。这位队长虽然长得不错,但平常阴沉寡言,上阵杀敌好像没有心的一把利刃,惩戒起自己的士兵来也不留一丝情面,这时候更像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僵尸。他冷冷的目光扫过侍从兵脸上,叫可怜的小伙子打了个寒颤。

    “身为侍从兵没有保护好长官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吧?”

    让恩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别提多委屈。如果是真刀真枪地干,他一定拼尽全力履行职责;但一枚炮弹打下来,他又能怎么办?

    “我没有追究的意思;而且追究责任也不是我的职责。不过我想,如果你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立功,是有很大机会将功补过的。”

    小伙子严重燃起了希望。能被选为侍从兵的他自然有过人的实力,只要努力,机会不小。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桑塞尔长官临死前,有没有交待什么遗言?”

    “啊?没有啊,我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

    “你好好回忆回忆,想清楚了。我提示一下,他有没有说过接下来的战斗由谁来指挥,由谁接任他的位置?”

    “不是,他死的时候——”

    “仔细想好再回答。我希望他指定的是我,因为换成是别人,也许立刻就会把你当做消极畏战的反面典型抓起来处死,好稳定军心。”

    侍从兵睁大眼睛,狠狠吞下干涩的气息。

    “是、是的,现在记起来了。长官的确用了最后一口气,交待由您接任,指挥部队继续战斗。”

    “你愿意在所有人面前作证吧?”

    “愿、愿意!”

    “那么,你的命保住了。”

    他提心吊胆地宣布这一安排,本来担心会有人尖锐质问,没想到一切进行得顺理成章——看得出来,其他人虽然不喜欢杰尔吉,但足够畏惧他。

    雷厉风行地确立了指挥权,杰尔吉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整顿队伍。所有不听号令的、口出怨言的、垂头丧气的,一律鞭笞,打听话为止,如果不服气,就打到死。有个士兵或许是家族还不算落魄,守着贵族的荣誉不肯屈服,被打得口吐白沫昏了过去。杰尔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下令将他扔到路边,只允许他的侍从兵跟去照顾。

    “不要以为我手段严酷,”他用略微高了些的声线大声说道,“这些人在战场上都只会是害死自己的战友的累赘。我今天罚他们,就是为了救你们。”

    一时间,好像忽然来了狂风骤雨,将几炮轰头带来的愁云惨雾驱散。与其说杰尔吉是在杀鸡儆猴,不如说他想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走。

    瑞士近卫军的部队很快到了。他们先是气恼地发现自己慢了一步,很快又惊讶地发现贵族骑兵队的路线跟他们正好相反。

    “你们的指挥官呢?”

    “他不幸阵亡,现在是我在指挥。”杰尔吉没有半点隐瞒。

    “阵亡!你们没等我们汇合就交手了?难怪……”

    毕竟死者为大,他没有说下去。

    “那么你们现在要干什么?”

    “敌人太过强大,我们无论如何打不赢,准备撤退了。”

    “你……”瑞士指挥官惊异地看着这个坦白得不可思议的人。这还算是军人吗?身为军人的勇气和操守呢?“我看你们的战损不算多,这就撤退了?”

    “是的。我建议你们也一并撤退。敌人的大炮非常厉害,射程达到一公里之远。”

    “我处理过更艰难的情况,”瑞士人掩藏不住眼神和声音里的鄙视,“ 不过既然你坚持撤退,我不会再劝你。请便吧。”

    让恩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大着胆子问:“真的要撤?我们会被惩罚的,说不定还会被当逃兵处斩。”

    而且法不责众,真的追究起来,也只有指挥官会受罚;难不成杰尔吉要为了众人的平安牺牲自己?

    杰尔吉的侍从兵瞟了他一眼,仿佛惊讶于他居然胆敢向这个人人惧怕的恶魔提问。

    “当然不是真的逃。但照着原计划打就是送死。我们是轻骑兵,结果居然放弃机动性,去攻击一个被大炮守护着的据点。看到敌人设好的路障了吗?我怀疑他们可能还在工事后挖坑。他们会尽一切努力,让我们连大炮十步的距离都走不近。”

    “那怎么办?”让恩愁眉苦脸,“打也不能打,退也不能退。”

    他还得想办法立功赎罪呢!

    “打是要打的,只不过换一种方法打。敌人的注意力放在瑞士人身上的时候,就是我们行动的时机。”

    让恩一知半解地点头;过会儿才品出点味道来:原来杰尔吉不是真的想劝瑞士人撤退——那不过是他的激将法。

    “这真是毫无战术可言的消耗战……”

    贝尔蒂埃无奈地说。

    理想状态下,有一方精确命中对方的大炮,瘫痪敌人重武器,分出胜负。但这就像拿枪打苍蝇一样困难,全靠撞运气。

    普通情况下,是步兵或骑兵在己方炮火的掩护下冲刺,直到敌我双方阵线接触,大炮为避免误伤友军停射为止。

    但当前情况下,双方阵地之间被临时防御工事阻挡;一方不想出去,另一方想进而不能。结果,两边大炮轮流上阵,只单纯地进行着血腥的人类屠杀。

    “目前交换比我方占优,但是……”

    独角兽的炮弹是开花弹,改良之后对密集人群有更大杀伤力;或者换句话说,杀人效率更高。但是,作为人数劣势的一方,拼消耗他们拼不起。王后的命令也是保存自己;贝尔蒂埃可不希望等王后召唤时,他们只剩两三百人前去觐见。

    “敌人好像开始朝工事射击了!”拿着望远镜的瞭望兵大声通报。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战场已经被硝烟弥漫,视线不清,只能大致猜测。

    不过,这个举动符合逻辑。工事是附近居民自发捐献的旧家具、旧工料草草搭起来的,禁不起几发炮弹——本来传统旧炮就是用来攻城的利器。

    只要清除路障,瑞士步兵就能冲阵,将独角兽的优势消解。如果贝尔蒂埃来指挥,也会选择这么做。

    “虽然我衷心祈祷瑞士指挥官是个蠢蛋,但上帝大概没听到我的声音——”

    “或者觉得您的脸皮太厚。”贝尔蒂埃的侍从兵毫不给面子。

    “咳。幸好我们不是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