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尘往事

    93年，张凡出生在东海市桃花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里。

    96年，张凡的母亲因病去世。

    2012年，张凡毕业于东海一中。

    2016年，张凡毕业于魔都的一所二本院校

    2021年，已经在魔都工作五年的张凡，突然遭受了失恋失业双重打击。

    “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

    回东海的火车上，张凡看着慢慢后退的魔都景色感叹到。

    两个月后的一个早上。

    “早啊，三叔！今天没去工地吗？”

    “是小凡啊！我今天休班！咋样我这工地待遇还可以吧！哈哈哈！

    你工作还没找到？现在大学生也不像以前那么值钱了，称心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啊！

    要我说啊，你跟叔去工地得了！

    你上班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在工地一天挣400呢！好的时候一天600也有可能！

    正好你三婶现在腿不能动，你跟着我从小工干起，一天最低也得200块钱，”

    邻居陈老三正在热心的劝导着张凡。

    张凡有些心动，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说到：

    “还是算了三叔，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嘛？搬砖也不是那块料！

    还是再找找吧，实在找不到再说！不说了！我还有一场面试！”

    “等下小凡！你三婶煮了小米粥你喝点儿再走啊！ ”

    陈老三朝着张凡喊到。

    “不喝了，来不及了”

    楼下传来张凡的回答。

    张凡现在所住的地方是东海市城郊的一所快要拆迁的老旧二层小楼。

    从魔都归来的时候张凡身上剩下不到五千块钱，还了一次信用卡之后更是所剩无几。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他也不敢回桃花村。

    既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又怕村里人说闲话，为了省钱只能住在这远离市区的破旧老房内。

    楼下是房东的仓库，楼上分别住着陈老三夫妇和张凡。

    因为受教育水平和年龄差距两家本来没有什么来往。

    一次，陈老三还在工地上班，他媳妇下楼时滚下楼梯不省人事。

    好在被刚搬过来不久的张凡及时发现并送往医院。要不然陈老三他媳妇这会命都没了！

    出于感谢，陈老三两口子时常邀请张凡过来吃饭。

    张凡有时候为了省钱倒也不推辞，这一来二去两家算是彻底熟络了。

    距离老楼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台。

    站台旁的早餐店还没关门，张凡刚买了两个包子一杯八宝粥。

    前往金鹰大厦的101公交车已经到了。

    张凡匆忙付完钱后，立马挤了上了公交。

    东海市一个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地方，早高峰时期的公交竟然也会像北上广深那般拥挤。

    张凡167的个头竟然被挤得脚不沾地，直接被架空起来。

    终于到站，张凡手里俩包子竟然变成了大饼。

    从包子里挤出来的韭菜鸡蛋静静的躺在塑料袋里似乎在嘲笑着张凡的狼狈。

    八宝粥更没素质把肚子里的粥“yue”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个露底的塑料杯被张凡攥在手里随着9月底的秋风摇曳着。

    “别浪费！”

    张凡将空了的杯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后，便捧着塑料袋里的馅饼吃了起来，边吃边跑进金鹰大厦内。

    电梯也是十分拥挤，由于包子的气味比较大，张凡只得把包子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

    “下一位，张凡张先生来了么？”

    “到了！到了！”刚下电梯的张凡回答到。

    面试地方的空间还是比较小的，张凡刚进门那韭菜鸡蛋馅独有的气味就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

    面试官就眉头一皱，一边看着张凡的简历，一边用右手食指堵着鼻子。

    重复且毫无营养的对话之后，张凡悻悻的离开面试间。

    张凡走后不久，那面试官也从桌子底掏出韭菜鸡蛋的包子吃了起来。

    小城市的工作机会毕竟比不上魔都。

    已经在东海市游荡了两个月的张凡，简历投了不少而心仪公司的offer却是一封也没收到。

    “国庆节！别人放假我也放假！

    别人的假期刚开始，呵呵！我这都放两个多月了！

    再找不到工作睡大街喝西北风都是小事！

    可信用卡、花呗、各种小额贷款，都快到期了怎么办？

    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能再向家里伸手？

    哎！朱倩啊朱倩!咱俩是分手了！

    可给你买奢侈品的贷款分期我特么还没还完！你害得我好苦啊！”

    终于安心吃完包子的张凡靠在街道高大梧桐树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根红海牌香烟叼在嘴里。

    “叮咚”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正在吞云吐雾的张凡赶紧拿出手机。

    嘴里价值两毛五一根的昂贵香烟也被他从嘴里吐了出来！

    只见他先是用手盖住手机屏幕，眯着眼睛一点一点的把手掌往下划拉！

    “花国联动—余额提醒，尊敬的客户，至9月30日10时，您已欠费4.81元。将为您启用十天90元的信用服务......”

    “操！”

    张凡骂了一声之后，赶紧给自己交了十块钱的话费。

    “朱倩啊朱倩！你这个贱人你最好就不要想起我！ ”

    “咚咚”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张凡习惯性的想用手盖住消息内容。

    只是这次手还没放上去就缓缓的落了下来！

    “她就是个婊子！不值得不值得！”

    消息的确不是张凡心中所期待的那人发来的，而是沉寂许久的高中同学群

    “亲爱的同学们！好久不见！一转眼毕业9年了......”

    这是一条高中同学聚会邀请通知，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一群混的出息的人组织的一场交际罢了。

    张凡混的如此落魄也没脸去，连信息内容都没读完就直接关上了手机。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张凡看到来电人的名称是“硕儿子”便立马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硕儿子！想你凡爸爸了吗？哈哈哈！”

    “你刘硕爸爸想凡儿子了，给儿子打个电话不可以吗？哈哈！”

    刘硕，张凡的高中同学，也是张凡三个死党的其中之一。

    “凡子，群里消息你看了么？晚上来不来？”

    “看到了，不想去 。”

    “怎么了？”

    ......

    出来大半天，工作没找到，却意外的收到了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

    张凡本不打算去，可刘硕“以死相逼”，这才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张凡已经到酒店门口，谁知刘硕这孙子却打来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来不了了！

    得！三个死党一个来的都没有！

    张凡想着自己跟其他高中同学的交情也不怎么样，就这样光秃秃的参加聚会着实尴尬！

    好在其他人没看到自己，索性直接开溜。 只是脚还没迈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喊

    “呦呵！这不是张凡吗！ 还站在门口干嘛！赶紧进去啊，人来的差不多了，马上开饭了！”

    说话的人是张凡高中时期的班长宋男。

    “是班长啊，我想着在门口抽根烟后再进去呢！”

    张凡装着掏烟的动作，烟盒是摸到了。

    想到自己抽的是五块一包的红海便强装镇定的开口说到

    “呀！抽完了，也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烟的。 ”

    “哪还要买啊！拿去抽！”

    宋男豪气的向张凡甩出一包华子

    二人抽完烟寒暄了一番之后。

    宋男拉着张凡进了包间大声向众人喊道：“同学们，同学们瞧瞧谁来了！”

    “呀！这是张凡啊！好久不见！”

    “张...张凡！”

    “对！是张凡！欢迎欢迎！”

    说实话张凡当初在整个2班里可以说是非常不起眼。

    成绩一般，没什么特长，长得倒是挺帅就是个子不高只有167，

    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被这么多人记住名字这也挺让他感到意外的。

    包间很大，两张旋转大圆桌，最多可以同时容纳五十人聚会。

    张凡高中同学63人，今天能来将近四十人也算大家伙挺给宋男这个组织者面子！

    张凡在宋男的有心安排下坐在了自己高中女神王雨薇的身边。

    四目相对张凡礼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王雨薇也是回以微笑。

    “咳咳！各位同学，很高兴今天大家能给我宋男这个面子前来参加此次聚会”

    宋男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手机又接着说到

    “能来的基本上都已经到场，今天咱们2班的同学今天没能全部到齐我也只能表示惋惜，

    同学们吃好喝好酒菜管够，今天的消费全部由我宋男买单。

    闲话不多说，下面我宣布2012届东海一中三年2班第一次同学聚会现在开始！”

    精致的菜肴，随着宋男的一声令下由穿着统一的服务员端上饭桌。

    同门云集，推杯换盏。

    关系较好的人坐着相邻的位置，喝着酒说说笑笑聚会氛围一时间非常热闹。

    虽然王雨薇是张凡高中时期的女神而且现在两人都还是单身。

    可张凡现在混到这般境地哪有勇气去找她搭话叙旧？

    王雨薇虽然长的漂亮但是性格高冷因此人缘也不是很好。

    没有人找他俩说话，他俩跟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时间就这么尴尬着，尴尬到王雨薇也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刚要端起手中的饮料想跟张凡找个话题随便聊聊。

    就在这时原来闲聊的一群人，不知谁牵的头，逐个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王雨薇举起的酒杯又默默的放了下来。

    从那么多陌生又熟悉的自我介绍中，张凡得知，车子房子是在场所有人的标配。跟他们相比自己不能说一无所有，那简直是负债累累！

    轮到张凡介绍时，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他也只好跟着吹了个最低标准的牛P。

    聚会达到了高潮，所有人都在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谁和谁逃课上网被老师发现

    谁和谁晚自习打三国杀被教导主任抓住并且叫了家长

    谁喜欢谁

    ......

    因为记忆偏差，有些同学会在某件事情的细节上产生争论。

    双方僵持不下时，就会邀请在场的所有知情者参与其中。

    得到大伙的补充之后，争论的二人，赢得人高兴，输的喝酒。

    在他们谈论的这些个“光荣事迹”中，张凡的身影也出现过好几次，有几次甚至是主角。

    而曾经身为事件主角他，现在却已沦为一个看客。

    当别人就高中的某一件事问起他时，他就会眯起双眼假装思索，然后再发表两句。

    但所有的回答都逃不离这几句话；是吗，忘了，时间太久记不清，有这回事吗， 我怎么不知道。

    青春是一滩潮水，潮水退了，才知道谁在裸泳。

    能出席这个光鲜亮丽的同学会，张凡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哪还有勇气去与他们讨论什么。

    坐在一个偏僻的位置独自喝着闷酒让所有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才是最好的选择。

    聚会结束， 张凡趴在桌子上，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才起身。

    出了饭店门口，凉风吹过，酒劲也上来了，张凡脑袋晕的厉害，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

    他左手扶着路灯柱子，右手胡乱的朝着路边挥舞，希望能来个出租车带他回家。

    等了半天，扶着路灯的左臂被沉重的身体压得都有些发麻了，还是没有等到出租车的到来。

    刚想起身换个姿势的张凡，突然感觉到胸口似火灼般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穿了一般。赶忙用左手捂着疼处，借着昏暗的路灯低头一看，胸口上竟然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洞口穿过左手的指缝呲呲的往外冒。

    张凡被这情形吓得直冒冷汗，人也清醒了不少，赶忙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只是连“1”都还没按出来，又被胸口突然冒出的一阵绞痛弄得身形不稳，手机也掉到马路上。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弓着身子想去捡手机的张凡，又被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色宝马车撞倒， 翻滚的身体还没停稳

    吱——

    一阵急切的刹车声后，一位白衣女子慌里慌张的从车里跑了下来。

    “这姑娘还挺好看 ！就是不知道能赔我多少钱......”

    弥留之际，张凡的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之后，就结束了他短暂且潦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