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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黑暗之中只有这缥缈的箫声是唯一的存在,路小南伸出手想要抓住寂静中的那一丝微微吹皱了平静黑暗的涟漪,可是声音如何抓得住?
忽然,有撕裂的痛传来,刹那传遍全身,五感六识瞬间回归,无处不痛,不由得深吸口冷气呻吟一声,只是他依然身处绝对的黑暗之中,那箫声也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仿佛山间清泉淙淙而来,有花鸟虫鱼于其间摇曳嬉戏,只稍一触动便似水面波纹一般乱了节奏,刹那不真实起来。
此时只有身上的痛楚是真实的存在,让他稍稍清醒,但痛的厉害了就不觉得痛,让他觉得这痛苦的不是他自己,只是他脚下那个人形黑炭的痛,他的魂被霹雳子的爆炸震出了躯体,飘飘荡荡向着箫声来处追寻。此时这箫声对他来说就像上瘾的毒药,明知不可抓住却依然还要寻找,可就在这一刻那箫声仿佛无处不在,穿越亘古穿越时间穿越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将他缠绕,丝丝声音勒入他的灵魂之中,切割着他的魂,却又让他无法摆脱,无法呼吸。
可他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面带微笑努力的倾听。
终于,他听得清楚了,这首曲子他是第一次听到,可感觉是那样的熟稔,不由得沉浸在了其中,根本没有感到那声音的丝线已然悄悄将他的魂一点点绑俘,很是温柔的拖向远方。
勾魂使者都寻不到的魂魄,这箫声如何能寻到?没有人能知道。
而路小南似混无所觉,只是拧眉思索,这是一首什么曲子?
箫声如清泉溪流,穿过无数花丛,带着落英纷纷的晚霞汇聚到一面湖水之中,一位红衣少女盘膝坐在湖中心洁白的莲花瓣之中吹奏,清风吹拂,红衣飘舞青丝袅袅,那种湖天一色的美到了极致,将这黑暗辟出了一方世外天地,他不由得沉浸其中,忘却了所有。
箫声婉转,忽然有身着透明轻纱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挽起他的手绕在他的身边舞蹈,那女子特有的馨香撩拨着他的心,靡靡之音活色肉香,让他忍不住心神动摇,荡漾如波,只是在意识的最深处不知为何总有种厌恶的负罪之感隐隐而现,但,他的行为却掩盖了这一切无力的存在。
他微笑着将那女子拥入怀中,亲吻着那无暇的美丽面颊,眼看就要沉沦其中,也就在这时,他的丹田处忽然有蓝色的光华闪现,那光华纯净的如同婴孩初绽的明亮眼睛,刹那荡尽天地间一切媚惑。这是他身体之中那石化的蓝色玻璃球主动发出的光华,尽管此时他魂魄离体,与身体相距遥远,依然还是发出了最为纯净的光,照亮了他眼前的世界。
天依然是天,湖依然是湖,只在这湖天之外依然还是无尽的黑暗,尽管这世界美丽如画,但那压抑的氛围让人难以喘息。
“你是谁?”路小南的声音沙哑,“为何要害我?”
“咦?”那红衣少女抬起头来看向他,莞尔一笑,湖面刹那开满了朵朵洁白的莲,她轻声说道,“原来这首曲子真的不能随意更改的,断了意境便也没有原来的味道了。”
她再次将那洞绿色玉箫凑到唇边吹奏了起来,这一次还是原来的曲子,只是从头开始婉转流畅,不再随意加入其它曲调了。
这首曲子很美,让他看到两只小狐狸在结满灵果的山中嬉戏,后来它们来到一处湖边看到了那朵巨大的莲,它们被莲中香甜的莲子诱惑,扎了竹筏去采莲,只是忽然有恶蛟出现竹筏碎裂,一只小狐狸为救另一只小狐狸而沉入湖底,后来有年轻的天神出现斩杀恶蛟,将那只死去的小狐狸包裹在白色的莲花瓣中,葬入莲花根底汲取天地灵气,那天神便在葬下小狐狸之时吹奏了这首曲子……
路小南微闭着眼睛沉浸在箫声之中,他觉得这画面很熟悉,似在哪里看到过,只是想不起来。
画面再转,不知多少年后,那被葬下的小狐狸苏醒,化作红衣少女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寻到了天神,于是神与狐相恋了,在无数艳慕的目光中他们结为了夫妻,过着快乐的生活,一直到永远……
路小南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此时曲子终了,那红衣少女轻移莲步,踏波来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轻声低语,“你知道吗,你就是那位天神,而我就是被你葬下的那只妖狐,我复活了,我找遍了三界六道,终于在这红尘中找到了你……”
不,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一定是自己听了路嫣然讲述的故事产生的幻觉!路小南忽然甩开她的手大吼起来,“你滚开!”
红衣少女脸色蓦然一变,霍然一掌击在路小南胸口,路小南便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压路机碾压一般喘不过气来,身体便似一缕青烟散溢开开,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有重新凝聚成人形,对红衣少女怒目而视。
红衣少女咯咯一笑,但神情有些落寞,“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你以为你真的就是天神么?世间长相相似之人多不胜举,可惜,你听了本姑娘一曲《问心》之后,你却真的不是天神,他终不可寻……”
“你想怎样?”路小南发现自己所有的修为在红衣少女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根本施展不出来,甚至连行动都失去了自由,仿佛就是一个被她捏在手中的面团,任其拳脚相加的殴打毫无还手之力。
红衣少女将他虐了许久,终于有些累了,乜视着路小南用了很长时间才重新凝聚成人形,眼角闪现着讥诮的笑,再次挥了挥粉嫩的拳头,冷冷说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本姑娘,小心本姑娘将你的魂魄打散,再难入得轮回。”
路小南真的无语了,自己莫名其妙被箫声吸引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又莫名其妙的被暴力少女胖揍一顿,自己还算是修行者么,还算男人么?在他所认识的女子之中,厉害的有不少,其中若曦姐姐修为最高,她对外人凶狠无情,可对自己却是照顾有加,另一个是路嫣然,虽然才认识一天,多变的脾性极为让人难以琢磨,他也从未见其出过手不知其修为如何,但她至少对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在她的眼神深处可以读到内心里一种让人怜惜的深深忧郁。
至于说其他那些没有修为的女孩,苏琳性格柔和,对自己有极强的依赖,庞心滢则是大大咧咧,一言不合就会动手,但这些人都不如面前这个红衣少女来的凶恶,甚至比何美美都不讲道理,出手便是将人往死里揍,也多亏自己此时不是正常的身体,否则还不被大卸八块碾成粉末?
红衣少女见路小南沉默不语,再次冷笑,“不要试图想什么歪主意,这是本姑娘箫声的问心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本姑娘就是天,本姑娘一旦不高兴了,这天就塌了,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在本姑娘的世界里也逆不过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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