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第三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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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没有人去打扰于小君，像是生怕她遗忘了什么。

    女孩儿微微低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颊，也掩盖住那一双红眸。

    「我的记忆刚刚恢复了大部分，但还有些模糊。」她坐了下来，一只手轻轻扶着额头，缓缓说道，「自我记事开始，就在天庭里长大，我的义父是当时最强的战神。」

    陈颖喃喃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神的存在啊……」

    旁边的沈封觉立刻白了她一眼。

    于小君倒是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说道：「你也可以理解为另一个空间或者另一个异世界，总之和现世并不是完全链接的，互相独立存在，偶尔才会有交集。」

    陈颖连忙点了点头：「明白了。」

    就如同这个电梯间一样，一直都是存在的，但只有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有一部分人能够链接上，而且对现世并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张芸芸也忍不住开口，「那些神怪志异的也有可能不是瞎编的，而是某些人在另一个世界真实经历过或者目睹过，所以记录了下来？」

    这下，连徐晨辉也憋不住了：「我对这种说法持正反两种态度。有一种可能，正如你所说，是那些人在异世界或者另一个空间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后通过口头或者文字形式传播下来，但也有可能就是他们当时认知不够，无法解释一些非自然现象，所以杜撰了一套鬼神理论，俗称神话故事？」

    「还有一种可能，」沈封觉也接口道，「是这个空间里的一些东西跑到了现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被部分人类观察到了，但那些东西后来又回到了空间里，才会在现世留下那样的故事和传说。」

    「咳咳……」一旁的陈世通终于清了清嗓子，「你们能不能先让小君讲完？」

    「……」

    所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全都闭上了嘴。

    于小君微微笑了笑：「其实你们说得也并非无可取之处，不过这个问题我们后面再讨论。我义父一直培养我练习法术和作战能力，不到十岁，我就跟着他去修罗场观战了。那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战，神族和魔族各自为政，对抗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无法真正分出胜负来，但在那一战里，神族占到了上风。」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悠然神往：「义父当时以一敌百，大挫对方的锐气，接着长驱直入，魔族溃不成军。当时我就看呆了，回去就更加勤学苦练，等下次征战，我主动请缨带兵，当时也才十三岁。」

    「十五岁那年，魔族卷土重来，我再次率军出战，这一次，我一战成名，大败敌军，被天庭召见，」于小君继续说道，「当时我的名号是谕天，意为接受天庭圣谕的意思，后来才在后面加了个君字，成了谕天君。」

    「原来如此……」徐晨辉点头，十分崇拜，「不亏是无数次救我于水火的小君妹妹啊，果然不是一般人。」

    于小君看着他：「你的小君妹妹已经不是从前了。」她指了指自己，「我和她已经几乎完全融合在一起。我们俩既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所以你们对于我来说，算是朋友，却也不是朋友。」

    徐胖子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看着没什么差别。」

    于小君没理会，继续说道：「十八岁那年，我对这种无休止的战争有些厌倦了。不管打败对方多少次，魔族总会隔段时间侵扰过来，感觉没完没了。我那时还有些少年心性，更喜欢游山玩水，找其他仙人麻烦，到各处去捣乱，也多多少少惹出一些麻烦事儿来。因为有几次不想应战，就喝醉了躲起来，结果神族有两次都战败了，天庭震怒，派义父来管教我。」

    「我嘴上不敢对义父不敬，心里面却是越发厌恶这种感觉。直到二十岁那年，我从战场上捡回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她忽然歪起嘴角笑起来，「当时还以为他快要死掉了呢。」

    沈封觉心念一动：「是之前你和白哥提到的那个……」

    「墨祀，」于小君点了点头，「你记性很好，他叫墨祀。当时躺在尸体堆里，我都没搞明白他是怎么跑到战场上去的，后来他说自己是个刚刚成仙的小神，在天庭还没有职务，平时在其他仙人的院子里打杂。我问了一圈，只有一个叫陌颜的散仙认得他。」

    听她提到陌颜，徐晨辉想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妖精，颇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

    「我看墨祀这个人有点傻乎乎的，又没有别的仙人要他，就把他带回我的院子里去了。」女孩儿像是回忆起很多事情，「我喜欢清静，所以把院子里的人都遣散了，这回又捡了个人回来，就叮嘱他不要乱讲话，不然还会被丢掉，结果他就真的几天都不会说一句话的。有时候，我看见那个散仙陌颜会骑在我的院墙上跟墨祀讲话，但他也不会回答。」

    于小君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

    她其实还是很怀念那段日子的。

    天庭里的时光悠远而又漫长，仿佛永远都是这样浅淡的日子，永远都望不到头，而现在多了一点点的乐趣。陌颜也不爱搭理自己，只想逗墨祀讲话，但墨祀根本不理会她。

    「后来，我就亲自去逗墨祀说话，结果啊，他还真的说了。」

    他说，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第一句就是这么呆头呆脑的话，她笑骂，然后把那杯酒灌到了墨祀的嘴巴里。

    谕天君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是个小文官的话？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再后来……」

    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么多的过往如同呼啸的风，从脑海里汹涌而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墨祀，从来没想到以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她决定先忽略掉。

    「我们又和魔族打了一仗，这次对方派出了年轻的将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于小君说道，「我听他们恭恭敬敬地叫他炎少将，后来才知道他叫虚炎，是魔族新晋的将军，跟我同岁。」

    「但是我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这世上还没有我打不赢的仗，」她微微挑眉，红眸之中精光顿现，藏不住那份桀骜不驯的光，「果不其然，这一战，我军仍然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只是，那个虚炎竟然敢上前来和我单挑，好小子，我自然要让他死个明白。」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

    「到最后，我们俩竟然不分胜负。我平生第一次棋逢对手，只觉得开心不已，连打仗也变得有趣多了。」于小君笑道，「不像之前每次都是一边倒的情形，那个虚炎也是打得兴起，但魔族已经溃退，他停手后退，说来日再战，就一个翻身跑了。」

    「没过两天，我正在院子里逗墨祀喝酒，就听见墙头上有人打了个响指，一抬头就瞧见那个虚炎蹲在上面。他可真是胆大包天，一个魔族居然偷偷跑到我家院子里来，也是不怕死。好在院子里除了墨祀和我，也没有别人了，所以我就叫他下来喝酒。」

    「虚炎倒是毫不客气，直接跳下来，拿起酒杯就喝，还说喝完再跟我打架。」于小君心情很好，「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墨祀在打理，我觉得怪可惜的，就拒绝打架，大家只拼酒就好。结果，这一顿酒喝下来，我直接醉得不省人事。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虚炎早就跑了，墨祀守在我身边。」

    「从那以后，虚炎没事就经常偷偷跑来喝酒，有时候大家还会聊聊天。我那时候也是任意妄为，从来不考虑私底下和魔族交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反正墨祀嘴很严，我是完全放心的，只是，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一件事情，为什么墨祀和虚炎似乎交情也不错的样子。」

    「所以，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她叹了口气，「神族和魔族的战役从未停止过，我和虚炎在战场上也会经常见面，只是我这时候已经有点心不在焉，有时候只是为了和虚炎打架，有时候也会稍微放放水，却没料想被一个偏将看出来端倪，上报到天庭，说我徇私，有意拖延战机，导致缠斗不休，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那时候的确是我错了，可是我年轻气盛，又一直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承认的。天庭那边就要求我必须做个了断，在众人面前杀了虚炎，以平息众怒，否则就认定我与魔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于小君苦笑一声，「然而，我当场拒绝了。」

    「天庭大怒，不准我再带军上阵，并将我软禁在庭院里，只有墨祀陪着我，一时间荣耀和名利都离我远去。但我并不在乎，反而觉得自在。那段日子，我终日与墨祀饮酒，常常大醉睡到天亮，以为以后的人生都要这样度过了，却不曾想有一天半夜，虚炎竟然又爬墙来看我们。」

    「他一个魔族，在这种时候来找我，当真是危险至极。但他说出来的话，更是凶险。」于小君抬起眼皮看向众人，「他说，让我背叛天庭，加入魔族。我自然是拒绝的。毕竟我只是不想再打仗，并不是想叛离出逃。」

    「可是，他又说，其实我不是神族所生，而是魔族的人。」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现在，你们也看到了。」

    徐胖子听得眼睛越瞪越圆，忽然发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说虚炎……炎……难道是阿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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