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亡命时速七十二天(3)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南至北之字数:2979更新时间:22/04/17 19:45:26
    连吃饭活命都困难的情况下, 别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过现在周围很安静,应该没什么危险。那片明镜般的湖清晰地倒映着天空, 湖水清澈至极, 比起湖水,更像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的水晶。

    华嘉年蹲在草丛后面看着看着,就有点忍不住了。

    他眼巴巴地说:“我要是去洗个澡, 会有什么危险吗?比如说湖里有鱼,能把我吃了的那种?”

    系统说:“吃人的鱼是没有的。”

    他松了口气, 看了看那片湖,说:“那我就去了?”

    系统说:“但是吃人的人鱼是有的呀……”

    华嘉年:“……”

    系统说:“开玩笑, 开玩笑。唉, 洗吧,我帮你看着。”

    华嘉年心想你才阿西吧, 然后深深地觉得他和系统之间的友谊已经结束了。

    他又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这一片没什么奇怪的声响,便拨开草丛往前面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 离湖越近, 植物反而越来越少。等他一步一个步脚印地走到湖边的时候,脚下这一片的地面几乎都空了,只有零星的几丛杂草。

    不过华嘉年倒是没太在意这么多,毕竟连系统都没说什么。

    脚底的地面触感湿滑,他脱掉了鞋和上衣后, 便挽着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湖水里。正值夏天, 现在已经是日出的时候, 气温也升起来了,华嘉年踩进水里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冷。

    华嘉年借着水面,第一次看清了这具身体。

    薄唇凤眼,眉目冷淡,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逃亡所以脸上难掩疲惫,神色也有些恍惚的茫然。

    但那双斜挑的眼睛却生得很特别,聚精会神看人时,便显得沉静又淡漠,隐隐还有点勾人的味道。腰细腿长宽肩窄臀,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是非常标准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一款的。

    系统正好要说什么,华嘉年立刻深沉地打断了它。

    华嘉年说:“你别说话。”

    系统:“……”

    他说:“你让我再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看惯了之前他扮演的角色那些眼角眉梢都透着无辜意味的脸,乍得一下忽然遇到这么一个气质清冷的,华嘉年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系统安静了几秒钟,说:“可是我觉得你还缺点什么耶。”

    华嘉年蹲了下来,一边捧起水洗了把脸,一边问道:“还缺什么?”

    系统说:“鬼畜眼镜……”

    华嘉年:“……”这系统平时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会被和谐的东西。等等,为什么他竟然会知道这是什么……

    这具身体之前已经在树林里摸爬滚打过几天了,不仅是衣服,连身上也沾了不少土。难得有这么清净的时候,还能接触到水,华嘉年很快就不只满足于简单地擦身了。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褪下了剩下的衣服。虽然知道周围没人看见,但几十年一直受到的教育还是让他有种莫名的羞耻感。他把衣服整齐叠好,放在岸边不会被水浸湿的地方,便急急忙忙地转身跑了回来。

    华嘉年几个大步迈进了湖里,越往里,湖水就越来越深,直到水没过他的胸口,他才停住不再往里走了。

    水没过脚背,然后是腿,最后到肩,清凉的水很快让他又精神起来了。华嘉年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和平的模样,其实仔细想来倒也不错,远离喧嚣,很适合养老。

    一想到养老,他就又想起了上个世界,于是情绪不由得低落了下来。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之前和贺峥点到即止的谈话,华嘉年本来还满怀着期待。然而接触到任务目标后,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它根本就不认识他。

    他对系统说:“统啊。”

    系统问:“怎么了?”

    华嘉年想了想,道:“你能找到其他实验员在哪吗?”任务虽然是要完成的,不过做任务之余倒也可以忙忙自己的事找找人,毕竟他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吧。

    系统说:“可以呀。”

    华嘉年这才放下了心。

    他又在湖里溜达了一会,便慢慢地掉回头扎进水里往岸边游去了。

    往回游的路上,他甚至还看见水里有不少鱼,有他手掌大的,也有一节手指长的,成群的鱼游过时,就像往平静的水面滴了一滴墨,晕开了一圈圈涟漪。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倒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不过他还没欣赏多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抽筋了。

    华嘉年其实很少有小腿抽筋的经历,除了青春期半夜睡觉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其他的时候一直到他工作,甚至后来出车祸都没再有过。

    于是忽然之间再次感受到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疼痛,他整个人还有点懵,好像少年时期的那些痛苦回忆又被强行翻了出来一般。

    他扑腾了几下,又往岸边飘了几步,但小腿肌肉传来的一阵阵痉挛的疼痛让他的额前不由得冒出了冷汗,觉得自己有点慌:“我抽筋了?”

    系统:“是的哦。”

    华嘉年心想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他都要凉了。

    湖底的地面不知道为什么踩上去滑溜溜的,根本站不住,如果是没抽筋的时候他还能勉强踮着脚尖往回走,然而现在光是控制着不往湖中心飘就很困难了。他有点绝望地说:“怎么办,我不想淹死啊,不是说淹死不好看吗?”

    系统宽慰道:“唉,你这个已经可以了。你是没看见基地里那些被吃了的是怎么死的。”

    华嘉年迟疑了一瞬,忽然想起自己早上好像什么也没吃,便问道:“怎么死的啊?”

    系统幽幽地说:“还能怎么死,被吃了呀,有的人脑袋都飞了,老恐怖了。”

    华嘉年呆了呆,说:“那我也不比他们好到哪去啊,我不是出车祸死的吗,估计都被压成相片了吧……”

    系统:“……”

    华嘉年补充道:“我那还是连环车祸……”他当时是坐的公交车,车祸发生后跟着众人下来得也算及时。然而他们刚下车走了没几步,后面就又有车撞上来了,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拉了一把旁边的几个人,再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之后,他就已经绑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为了活命天天绞尽脑汁地做任务了。

    系统:“……”

    话说到这,一人一系统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聊了起来。华嘉年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他心慌道:“这一片怎么这么安静啊?”

    一开始,华嘉年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鸟叫声,然而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周围安静的有点诡异,除了他折腾出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但是系统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系统说:“唉,咱们先别管安静不安静了吧,你再不上去,一会就沉底了呀。”

    话是这么说,但华嘉年肯定是不打算就这么等死的,况且有系统在,他就算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华嘉年又试着游了游,确定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便打算叫系统接管他的身体赶紧上岸,因为他不敢离开山洞太久,毕竟他的任务目标还在山洞里。然而还没等开口,他就发现到周围的湖水忽然波动了起来,湖底的鱼群也四散着游开了。

    他愣了愣,正想问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腰忽然被一只胳膊温柔地环住了。肌肤相触在冰凉的水下,本该是感觉到温暖,然而华嘉年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湿滑冰凉的触感格外怪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这么明显地感觉出人鱼和人类的不同。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便和一双浸过水般又黑又亮的眼睛对上了。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太近,华嘉年都能看见透明的水痕顺着它的脸颊蜿蜒而下,最后融进湖里。

    人鱼在水中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将能力最大化的发挥,往往轻轻一游,便能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去十几米远,别说是带他一个人,就算是再来一个,也是轻而易举——尽管它现在还是人类的模样。华嘉年被它推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推着往前跑的大型行李箱。等人鱼带着他慢慢地往湖边游去,他才回过神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它没说话。

    华嘉年本来还没意识到什么,然而等到了岸边,他才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他不由得有点尴尬地挣了挣,从它的怀里退了出来,然后道:“谢谢,你先上去吧。”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它的脸上才显出了几分人性化的鲜活,颜色浅淡的嘴唇微微一抿,露出了一个不太高兴的表情。长而细密的眼睫眨动时,就像沉默飞翔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