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红线的尽头

    凤宸生而为神，是岐山凤帝。

    原身是只凤凰。

    洪古灵气衰退后，他并没有像其他妖神一般进入恒古沉睡。

    而是出仙境，入凡尘，成了天下万妖的庇护。

    千年前，有一自以为得了天道的愚蠢剑仙升天，持了一柄破铜烂铁扬言要诛神灭妖。

    凤宸代表了神妖二族迎战剑仙。

    剑仙得道不过百年，根本不是凤宸的对手。

    却没想，仙剑身后站的却是以仙为代表的整个天庭。

    妖与神都是生而既已，仙则是凡人得道飞升。

    剑仙的挑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凤宸迎战也代表了神妖一族同仙族对于世间灵气争夺的混战的开始。

    仙族完全错看了凤宸的实力，红莲剑出鞘，几招之间，便将剑仙打得魂飞魄散。

    凤宸也低估了仙族的阴损。被击退的剑仙，放弃了最后一丝生的希望，用自己的魂魄为祭，向凤宸下了毒咒，使他沉睡。

    这一睡便是数千年。

    直到一天前，他在灵气的沐浴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诅咒已经在时间的洪流中消失了。

    同去的还有凤宸原本那副在人间使用的身体。

    不过这也无甚大碍，神本无肉身，他只要再找一具便可。

    游荡间，遇到了这因为心脏骤停，忽然猝死的少年。

    凤宸看少年与自己缘分不浅，便附身继承了少年的身体。

    恰没想到，走进来打算施救的庄谦，正好又是他宝剑化作的剑灵。

    以上，是在庄谦别墅的客厅里，用着花魁身体的凤宸，所诉说的前世今生。

    庄谦：“……”

    哦……真是好巧哦。

    “你是红莲生的剑灵吧？”凤宸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还不忘补上一句，“见到主人还不快归剑入鞘。”

    庄谦保持着他一贯谦谦有礼的微笑，听完了凤宸的所有发言：“凤先生，故事很精彩，我很喜欢。不知道凤先生有没有用晚餐。”

    他说完起身，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少年的手段一点都不高明，冒充妖神陛下这个方法，很早就有人用过了。

    当时的庄谦，也不顾那人是谁送来的，当场就翻了脸，将人撵了出去。

    这件事后，大家都知道，妖神陛下是庄谦的逆鳞，谁都不敢随意的再触碰。

    没想，眼前这个少年胆子竟然这么大。

    不过奇怪的是，庄谦今天竟然意外地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年轻人鲁莽地有趣。

    他将这归功于自己年岁长了，涵养脾气也比以前好了点，不会动不动就和人翻脸了。

    “不知凤先生觉得黑椒牛排怎么样？”

    凤宸被庄谦这一系列敷衍的举动激得愠怒：“你不相信本座！”

    庄谦听少年不回答，就默认他喜欢黑椒牛排。他从橱柜里找出食材拆开，一一塞进3D食物打印机，按下打印按钮，等待食物自动打印烹饪完成。

    等待的时候，他转身面向凤宸，思考着怎么回答面前这愤怒少年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的庄谦会选择沉默，让这个问题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免得惹是生非。可今天，庄谦莫名想逗下这个像是要炸毛的年轻人：“凤先生，说故事是没有问题的。但您要我相信，恐怕还需要证据。”

    凤宸的脸黑的可以同打印机里那块被撒了黑胡椒酱的熟牛排媲美。

    他认自己的剑，居然还需要证据……？

    不过他气归气，终究还是识时务的。

    沉睡前，凤宸为了避免有歹人用邪术控制他失去意识的身体作恶，所以将自己的九成法力都封印在了红莲剑里。自己则只保持了一成力量维持神魂不消散。

    这直接导致，现在庄谦要他提供证据，他除了照做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因为，在收回法力前，他打不过庄谦……= =

    凤宸知道红莲还是剑的时候便有些钝，化了灵……可能脑子也有点不好使。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再加上他用了别人的皮囊。自己这把笨剑不认识他，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你要证据也不是没有。”凤宸冷静下来说道。

    “哦？”庄谦这下更好奇了。

    凤宸随手拽了茶几上的几张白纸和一支笔，龙飞凤舞的画了两张符咒。

    他将其中一张飞掷给了庄谦。

    庄谦接住捏在手里，等待凤宸下一步指示。

    “把它贴在身上。”

    凤宸嫌弃地看呆愣着不动的庄谦。

    自己这把笨剑不认识他也算了，竟还退化到连符咒都不会用了！

    如若不是剑里还存着他九成的法力，他铁定熔了重新练把新的。

    庄谦读出了凤宸眼中的嫌弃，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的庄二少爷满头雾水的将那一张鬼画符似的纸贴在了胸上。

    凤宸也将符纸贴到了同庄谦一样的位置。

    等两人都贴上，凤宸捏了个决，轻喝一声：“呔！”

    剑于主人天生有着联系，本不需要这种“证明我爹是我爹”的证据。

    然而以防出现现在这种悲剧，剑修们还是想了个办法。

    这张符便能让剑与主人之间的主仆缘分化成有形的白线。

    随着凤宸令声而下，庄谦感觉身上生出了些异样的感觉。

    不过这感觉传来的部位并不是贴了符纸的胸部。

    而是……□□裆.部……？

    庄谦默然地看着从裆.部出头，一直蔓延到凤宸身后的红线。

    忍不住嗤得笑出来：“这就是凤先生的证据？”还是太老套啊少年。

    凤宸并没有听到庄谦的痴笑，因为他早就被这莫名其妙的红线炸的头脑空白。

    为什么代表主仆情缘的白线，会变成代表姻缘的红线？！！

    连的还是那两个位置！！！这几个意思？！

    少年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难掩的惊骇，他有些无措的扯着自己身后的红线。

    这样的举动也带动了庄谦的那一头，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从尾椎骨升起。

    庄谦：“……”

    竟然……真的有感觉？

    这下，庄谦有些不淡定了。

    他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根红线弄的骚动起来？

    这少年……有点手段啊……

    这时，身后的食物打印机发出叮的一声响声。食物已经被打印制作完毕。

    庄谦沉默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佯装冷静的转过身，端起两盘黑椒牛排。

    凤宸的燥怒却是到达了顶点。

    仅剩下一成法力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孱弱感；以及新身体带给他的陌生感，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

    现在又是出现了这般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便更加忍不住高声呵斥道：“你是我用凤凰真火花了千年时间铸就的，我收你需要什么证据！”

    惊怒交加间，他的动作就格外的大。

    扯的庄谦那头的红.线，不断的躁动。

    越来越有感觉的庄谦：“……”

    这下麻烦了，当初不应该让他施展那个法术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地慢悠悠捣鼓那的两盘牛排，不回头也不说话。

    得不到回答的凤宸，燥乱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跨向庄谦。

    烦躁中的他没看脚下那堆被他从身后扯出来的混乱红线……一脚被绊了进去，整个人就往庄谦的方向摔。

    那时候庄谦恰巧捣鼓好了牛排转身，就看见了摔过来的凤宸。

    一直以绅士风度自我要求的庄二少习惯性伸手想接。

    但问题是……凤宸并不是真的娇娇弱弱的小倌人，一般遇到这样的问题，他能够自己恢复平衡。

    而慌忙中的庄谦也没有注意到他身前的那根红线，不小心也被搅了进去……带着本来已经恢复平衡的凤宸重新又摔到了地上……

    凤宸：“……”

    完了，为什么总觉得自家法器化的剑灵智商堪忧啊。

    庄谦：“……”

    不愧是不夜天□□出来的花魁，摔个跤都这么有技巧。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两个人贴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庄谦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从凤宸身上传来的热度。

    他的大脑突然像是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下，一股从所未有的感觉，迷幻般从心脏涌出。有眷恋，喜悦，更多的还是欲.念……

    他惊骇的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理智和把持力，竟然被粉碎的干干净净。

    上面的庄谦状态越来越混乱，下面摔了一跤的凤宸却是终于冷静下来。

    “你能快下去吗！”凤宸皱眉。

    他察觉出了庄谦的异样。这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的确不像是他的红莲剑的剑灵。虽然他身上红莲剑的气息很浓厚，但十分的不纯，气中还混杂了很多凤宸看不懂的东西。

    事情可能有点麻烦。最初苏醒的烦躁褪去后，凤宸终于能够冷静的思考。看来收复红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得慢慢来……但眼前的问题是……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从他身上下来呀！这样压着他真的很难受啊！

    凤宸冷眼看庄谦。

    庄谦此时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因为他发现……他内心竟然不想下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点儿都不像原本的他啊！

    好在庄谦一向不是一个会姑息自己的人，他自制力极强。就算内心叫嚣着不想下去，他依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他咬牙挺起腰杆，打算起来。然后……被身上紧紧缠着的红线又压了下去，摔在凤宸身上。

    庄谦：“……”

    凤宸：“……”

    “你觉得这很好玩嘛？”底下的凤宸用一种看三岁弱智儿童的眼神瞧庄谦。

    凤宸作为凤神，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没有什么繁殖的责任，也就对性没什么太大概念。

    所以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凡人总喜欢压在别人身上扭动……

    庄谦却是被凤宸很明显带着嘲讽的目光给激怒了。他堂堂庄二少爷，竟然被个花魁给嘲笑了？平时总是谦谦有礼的庄谦，第一次有想咬牙切齿的冲动：“被缠住了。”

    凤宸对庄谦的智商，再次表现了深深的同情。

    庄谦咬牙忍耐……不管是凤宸的鄙视，还是自己的躁。

    凤宸用力，抱着庄谦翻了个身。坐在庄谦身上，皱眉解着缠住两人的红线。庄谦仰躺着看少年。

    这真是……作孽啊！！

    他痛苦的抬手捂住了双眼。

    红线纠缠的源头是凤宸。所以他解起来也特别的快，很快就将两人从捆绑中解放出来。

    一向冷静优雅的庄二少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丢盔弃甲地冲进了浴室。他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顺便解决了下问题。那爆炸般的感觉才好了很多。

    他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浴室，看见凤宸坐在客厅里好整以暇地瞪他。

    庄谦感觉又不太好了：“……”

    他赶紧躲回了浴室。

    这少年有毒，他要快点离开这里!

    这时，他的通讯电话响起，是自己的科技部部长想和他汇报下工作。

    庄谦如蒙大赦，冲去卧室换了件衣服，没去车库开车，而是动用了别墅里那使用成本贵到可怕的瞬间转移法阵，落荒而逃……

    在玄学科技部会议室里。

    “庄总，我真的不行了，我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座农场没救啦！”

    在可怕的压力下被折磨地已经脱形的技术总监杨文天，目光呆滞地瞪着庄谦，原本茂盛的头发早已经被他抓的秃顶。

    庄谦目光涣散：“哦。”

    杨文天：“？”

    哦，是几个意思？

    “我是说，如果农场救不起来的话，魔都要有场饥荒啦！谦文集团很有可能要面临倒闭啦！”

    想着其他不可说事情的庄谦：“哦。”

    杨文天：……

    老板是不是有心事啊……杨文天按住了自己的颓丧，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庄谦。

    然后，惊骇的发现……他这位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工作狂老板，竟然在他报告这么重要的工作进站时时面色潮红的……走神？

    这是……打击和压力太大了吗？

    ——杨文天打死不相信，他这个冷心无情的老板会恋（fa）爱（qing）。

    “老板，你没事吧？”

    杨文天凑到庄谦面前小心翼翼的问。

    庄谦悠悠然从神游中回神，一抬眼看见的就是杨文天方方正正的敦厚大脸，还有那明晃晃的秃顶。

    “哦……”庄谦慢悠悠的回了句，掩饰自己的出神，“你怎么秃了？”

    杨文天：“……”

    这不是重点啊，老板！

    杨文天看庄谦终于回过神来，想继续汇报自己的工作。

    这时，庄谦电话再次响起。

    他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便觉得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将他刚才所有的遐想都驱得烟消云散。

    是他大师父打来的全息通讯电话。

    庄谦挥退了杨文天，去洗了把冷水脸，讲脸上诡异的红色都洗掉，才敢接其电话。

    打开通讯，首先蹦出的是大师父胸前那双分量可观的浑圆球体。

    “谦儿啊……”摄像头被摆正，大师父穿着旗袍的曼妙身姿被编排成立体的全息影像，生动的出现在庄谦面前。

    她撑着伞，淋着酸雨，走在华盛顿的废墟上：“听说，你母亲又给你送了个男孩子？”

    大师父的声音很温柔，这时一个在辐射战争中死去，因为心有不甘而变成厉鬼的恶魂猛的扑向大师父。

    大师父连头都没回，就为庄谦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手撕鬼子。

    庄谦：“……”

    正当庄谦正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这道送命题时，第二个视频连线上线。

    被派去非洲镇守二师父的立体影像出现在大师父的旁边：“听说，你母亲又给你送了个男孩子？”

    二师父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模样。他在问庄谦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尤其的温暖。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火箭炮，将只要袭向他的丧尸虎，打成了一颗非洲草原上的流星。

    庄谦：“……”

    叮的一声，驻守欧洲的三师父上线。

    穿着洋装，优雅撑着蕾丝阳伞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听说，你母亲又给你送了个男孩子？”

    这次是她话音还未落，一具丧尸并走到庄谦面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上了一堂生物课。

    “……”庄谦决定闭嘴乖巧的等待四师父上线。

    果然这边丧尸还没凉，驻守南北极的四师父洪钟般的声音便在庄谦耳边炸响：“谦儿嘞——”

    庄谦这次没忍住，眼观鼻鼻观心认错：“是的，听说，你母亲又给你送了个男孩子？。但是我会谨遵各位师父教诲，不会和他发生任何关系的。”

    “哈哈，你明白就好。”四师父听了心情大好，顺手将身边早已经准备好的丧尸北极熊一锤子砸成了等下的晚餐。

    听到自己呕心沥血护了二十多年的小徒弟还是很有觉悟的，其他三位师父纷纷心满意足地退出视频通讯，将庄谦的视线都交还给大师姐身上。

    庄谦就见大师父的凹凸有致的身影伴着恨天高嗒嗒地声音走到自己身边，俯下身，让那张漂亮到让人窒息的脸蛋同庄谦近距离接触。

    从小在大师父的熏（cui）陶（can）下的庄谦，早就对这样的美貌程度免疫，脸不红心不跳的和大师父对视。

    “谦儿啊说给大师父听听我们的宗旨是什么？”大师父笑眯眯地问。

    哦……这答不好也是道送命题。庄谦迅速审题完毕。

    这道题的答案庄谦儿时说起来毫无压力，长大后再说就有些羞耻了。

    不过今天四位师父的“谆谆教诲”在前，庄谦十分流畅的脱口而出：“我们的宗旨是——谦儿的身心都是属于妖神陛下的。”

    大师父听完，脸上露出了既宠溺又虔诚的表情，这才挂断了视频连线。

    庄谦挂掉电话后，松了口气，感觉师傅们的教诲，让他的胡思乱想好了很多。

    他抹了把脸，却没想，闭上眼睛，竟然就是红衣年轻人坐在他身上解红线的场景。

    ……真是有毒。

    庄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