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小相公如此俊美潇洒

    “不，求不得痛的太透彻，痛的过了反而麻木，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痛过了就忘怎能算数？”楚沐风笑道。

    赫连若畔不解：“怎说？”嘴上问的诚恳，心里颇为不屑，努着嘴瞧瞧去够被男人背在伸手的盒子。

    楚沐风乐见她的小动作，将手扬了扬，凤眸微挑：“要钝钝地疼，疼地不彻底却持久，要日日想夜夜想，伤口还未结痂便一次次豁开，永无止境。这样的疼才够味。”笑容里夹杂了赫连若畔看不懂的东西，“这就好比一潭陈年佳酿，要小口地品，香醇悠远绵长。”

    赫连若畔打了个冷战，抱着臂膀白身后男人一眼：“不懂。”

    她的确不懂，她经历的痛都是剧烈的急促的突如其来的，痛的极其彻底。前一刻还在云霄下一刻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再没有人会比她更理解一朝朱颜改万象皆不在的钻心苦楚。

    在这一点她自认为她和风无劫是一类人，风无劫是熊熊烈火她就是滚滚浪潮。

    所以她现在要让太子尝到一样的痛苦。

    楚朗愖策马而过，马蹄哒哒，骑在马背上眉头紧锁的他绝对想不到，此时在他经过的道路上，站在路边廊下你侬我侬的一对华衣男女就是他苦苦要找的人。不过他能否注意到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这会儿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夜半，暗巷里一道不起眼的破旧木门被两位身着军装的壮汉撞开。门开的嘎吱声淹没在吵嚷的夜色笙箫里。

    “天晚了，要东西明儿赶早，请回。劳烦把门带上！”

    大厅里布置沉闷，桌椅上都落了土，从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本来色泽花型的屏风后传来一道粗哑声音，乍听了好似沙子在玻璃上慢慢地摩，让人头皮发麻。

    “老师傅，小的手里的活等不到明天，您行个方便。”两名壮汉拥着一位黑衣劲装的尊贵男子走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再急也要等，等不到就去别家，老夫的规矩，入夜不待客！”屏风后的声音依旧沙哑，古井无波。

    身穿黑色劲装的楚朗愖压下面露怒色的侍卫的手，上前一步对着屏风恭敬施了一礼，耐心地说道：“老师傅，劳烦帮个忙，这活实在紧地很。”

    许是他的恭敬态度让主人家有了好感，他话音落下后过了一会儿，从屏风后走出一人，灰布衫，蓬头垢面，衣衫上油乎乎一片一看就是多日未换。这人四五十岁的年纪，抛开衣饰不谈，长得歪鼻斜眼裂嘴唇，连街上的流浪汉都比他讨喜。

    楚朗愖皱了皱眉，但立刻又微笑着弯身行礼：“深夜叨扰，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先生见谅。闲话不多说了，我开门见山地说，鄙人今天来确实有样东西需要老先生连夜赶出来。”他摆摆手，身边侍卫立刻捧出来一张鲜白的图纸，“按照这个尺寸和样式做，一点都不能错，还要仿旧，要做的和真的一样，价格好说。”

    主人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杯水，根本没看图纸一眼，目露鄙夷：“入夜不干活，我的规矩。阁下气度雍容仪表堂堂必不是凡人，看在阁下的面子上，今晚的事儿我不说出去，我就当几位没来过，带上你们的图纸回吧。”

    “你！”其中一位侍卫的怒喝刚出口，另一位已经拔剑相向，锋利的剑尖抵上中年男人的喉咙，“这可由不得你，既然来了，你做也得做不做还得做。”

    楚朗愖装模作样的制止：“放肆！怎能对老先生不敬。”

    中年男人看了看锋利的剑尖，笑着拿杂乱的胡须在剑刃上磨，“不用红脸白脸地演戏，他们不是好东西你也好不到哪去。”

    被揭穿了诡计，楚朗愖脸色仍然未变：“老先生是聪明人，这生意……”

    “我不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图留下，明晚这个时候来取货。”

    “明早辰时，一刻也耽误不得。”

    屋子里异常安静，半晌，中年男人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价格加倍。”

    “价钱都不是问题，只是老先生要务必保证鄙人明早能拿到成品。”

    “好说。”

    图纸上的东西似金非金，巴掌大的玉片上雕虎头豹尾，正是可以统帅十万大军并且能够随时从临城调集兵力的虎符。

    看着中年男人接下图纸，楚朗愖冷笑一声带着侍卫离去，有才的人都是怪人，但再怪的人也不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谁都不例外。

    他们刚离开，从屏风后又转出两人，貂裘裹身狐皮系颈，华贵雍容更胜楚朗愖。

    “主子！”中年男人捧着图样在两人面前跪下，“一切都按照主人的预测发展，太子果然熬不住了，打算冒险造假以备不时之需。”摘下头套，去处较为简单的易容，显出来的脸竟然是李越的脸。

    楚沐风在先前李越坐过的主位罗圈椅上坐下，单手托腮：“都安排好了？”

    “是。”李越有条不紊地一一解释，“按照主子的吩咐，明天一早军中都尉以上官员会联名向主将提出要见驭兵虎符，为安军心，太子会将假虎符展示给手下将士查看。属下保证丞相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场面。主子让传的消息属下已经将它传到了京都，朝中多半已知太子将虎符遗失一事。明日军中一乱，太子必会被皇帝召回京都，灵修一战朝廷不战而败。”

    “很好。”楚沐风垂眸道，“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

    在楚沐风领着赫连若畔来到这里的时候，赫连若畔已经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倒是没想到他的安排会这样周密，连丞相会在明日赶到仓城也算了进去。只是……

    “这么说来，明早你交给太子的虎符有问题，那太子怎会罢休？若造的太真怎么能让丞相识破？”赫连若畔担忧地问。

    楚沐风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轻笑：“天下做赝品的人很多，可要把赝品与真品做的完全相同可不容易。你忘了，在这方面灵修比之常人更有优势。李越是灵修，自然要用灵修的办法来做。”

    赫连若畔猛省：“只需在虎符上留下一道灵力，再设上简单咒法禁锢灵力，计算好时间让灵力在丞相拿到的那短时间先出来。这样一来太子就不仅丢失虎符一条罪名，还多了和灵修勾结的罪。”

    “小姐聪慧。”李越敛了眸光恭敬地笑。

    赫连若畔还在思索，楚沐风已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低语：“既然大事已经办了，咱们现在去做什么？”

    赫连若畔推开他：“赤尘呢，我们去见赤尘。”

    楚沐风又在她肩上蹭了蹭，这才意犹未尽地抬头，神情哀怨：“我刚为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拿什么谢我？先不说谢不谢我，现在有时间何不去游山玩水畅玩一番，怎么总想着别的男人？”

    无视他的胡闹，赫连若畔嗤鼻：“救人不比游玩重要？”

    楚沐风又笑：“罢了，这次出门都听你的。不过等完事之后你要听我的。”狭长的眸光潋滟，透着淡淡的温柔，却更显深幽。

    赫连若畔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

    李越说浮梦已经把赤尘交给赤家，赫连若畔没有问他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拉着楚沐风往秘境去，她失踪了多日，楚葛云他们要担心死了。不过她现在见到了楚沐风，楚葛云应该会高兴吧。

    只是没机会看到太子被丞相押回京城的场面，有点惋惜。所以回去的时候赫连若畔很是怨念，楚沐风也一脸怨念，拉长个脸活脱一受气小媳妇，看得赫连若畔更是心有惴惴。

    “笑一个？”郊外小路旁开满了野生梅花，赫连若畔摘了一支凑在楚沐风鼻尖前，笑眼弯弯。

    楚沐风绷着脸，斜阳照在他细瓷般的肌肤上显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赫连若畔锲而不舍地继续用梅花骚扰他，前几天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是这般闲适，只是那时候赫连若畔心里有事，虽然一点点沉溺于他的温柔，心里却又焦灼又欢喜，矛盾的很。难得现在能有这么轻松的时刻，收起往日的苦大仇深与沉闷，赫连若畔隐藏已久的本性才逐渐冒出来。

    看着她开怀的笑容和眼底的促狭，楚沐风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做凶神恶煞状：“哪家的姑娘如此放肆，在此荒山野岭勾搭本王？你就不怕本王就地把你……”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赫连若畔做小心翼翼捧心状：“哎呀好怕……”柳眉微挑，灿烂的笑容在樱红唇间绽放，笑声清脆，百般柔肠轻转尾音上扬挑了九曲十八弯，“小相公如此俊美潇洒，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只为博你一笑，如此绝色若真对本姑娘动情，本姑娘岂不是赚了，嗯？”

    楚沐风煞有介事挑眉：“那倒是！不如姑娘先亲一个？”说着就凑上去。

    独属于他的温暖气息扑鼻而来，赫连若畔浅笑着，不轻不重地朝他肚子打了一拳：“臭美，给点阳光你就灿烂。”

    “什么灿什么烂？”

    赫连若畔早先一步跑开，悠哉悠哉地大步走：“阳光灿烂。”蓦然回头，“你说朝廷这次退军后能消停多久？呀！”被男人从背后扑来搂住，赫连若畔笑弯了腰，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珠说话，苏苏麻麻的感觉从耳珠传到心底。

    “等朝廷退军，你就随我回去好不好？”楚沐风咬着她的耳珠柔声说道。

    赫连若畔推了几次推不开，手忙脚乱地捂耳朵：“我还被通缉呢，回去干嘛，蹲大牢？”她耸耸鼻尖，“龙椅上的那位视我为眼中钉，太子早恨我入骨，我回去可讨不到好，我还想再玩一阵。”

    “只是想玩乐？”楚沐风魅惑的声线极具诱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说实话，“难道不是想趁此机会向赤家雷家学点什么，好快速提高修为？然后报仇，顺便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