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凤凰翎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羞羞答答字数:3377更新时间:22/04/16 09:48:28
    众人根本未看清楚朗愖手里举着什么,只见一道五彩光束射入赫连若畔胸膛。

    云亦飞看到了,第一时间扑过来,却也于事无补。

    他抱着满头大汗的赫连若畔:“你疯了……为什么不躲……”

    赫连若畔想笑,却喷出一口血。

    想躲,躲得过去么?

    她一度以为想让她死的是太子,后来才知是安王。今天,她才彻底明白,太子与安王,不相上下。

    “带走。”楚朗愖起身吩咐。

    云亦飞与赫连若畔被一同拉走,一同带走的还有楚葛云楚亦笙。

    赫连若畔被扔到满是泥污的天牢,她刚一触地,潮湿的地面瞬间被高温蒸干。

    有微凉的手指触上她的脸,是楚朗愖。

    楚朗愖覆在她耳边轻笑:“你真当本宫不知道么,当年封印隐王的人是你母亲,其实本宫还要谢谢她。本想看在她的面子上饶过你赫连家。可你竟然为了他破坏本宫的计划。”微凉的指能感觉到赫连若畔隐藏在皮肤下的极度火热,“凤凰翎本是为楚沐风准备的,你非要撞上来,怪不得本宫。”

    赫连若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竭力张口呼吸。

    “其实你有机会获救,想一想当时谁离你最近,只要他在你身前轻轻一挡,现在受苦的就不是你。”楚朗愖兴味盎然,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戏,“把凤凰翎直接种到楚沐风身上……本宫还真没有这个胆量。一个弄不好是要遭反噬的,可你不同,本想利用你让楚沐风中招,谁知本宫还是高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你为他挡灵豹的时候倒是敏捷的很,可人家呢?连看都不曾看你一眼罢……”

    赫连若畔尽力往前爬。

    楚朗愖像抓一只蝼蚁一样将她抓了回去,在她耳边低低蛊惑:“疼么?疼就告诉我,楚沐风的封印有没有解除,你母亲藏的长生境地图在哪里?”

    长生境,尘封之境。

    “……呵……呵……”想笑,笑声像漏风的风箱。

    兜兜转转,还是为了一张地图。

    浮梦是,太子楚朗愖是,皇帝呢?安王呢?楚……沐风又是为了什么……

    楚朗愖没有从赫连若畔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其他他多半明白中了凤凰翎的赫连若畔根本没有精力开口,问不出来也没什么。等这一波折磨过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楚朗愖吩咐狱卒好生看管之后就离开了。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赫连若畔俯趴在地上忽轻忽重地呻吟,喉咙水分蒸干,这样的呻吟谈不上悦耳,如濒死的嘶喘般令人毛骨悚然。

    云亦飞被关在他的隔壁,隔着墙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云亦飞的指甲陷进肉里,指尖上沾了血,看到血,他笑了笑,随即双目变得暗红,原本就有些邪意的凤目此刻带了嗜血的意味,邪,狞,冷。

    赫连若畔挣扎着想爬上床去,指尖动了动,徒劳无功。

    一墙之隔。

    云亦飞沾着手心里的血,撕开衣襟,用血在胸膛上勾画,一笔一划,认真的不行。

    每落上一笔,他脑门的汗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从吧嗒吧嗒往下滴变成直线淌。

    血色图腾勾出了个雏形,是纵云腾飞的火麒麟。

    麒麟正中,是血粼粼的方框里困着个“人”字,如同从血肉里生出来一般——“囚”。

    最后一笔落上,云亦飞噗地喷出一口污血,血化成雾,他的脸隐藏在雾气缭绕里,困在麒麟身上的“囚”字在红光中消失。

    缭绕雾气里,云亦飞睁开双眸,眼底的精光尽数敛去,轮廓更显冷硬。

    他站起身,身体像着了火,但凡被他碰触的地方都燃起一片火焰,他指尖一抹,火焰又被收入体内。

    待能力收放自如,云亦飞垂眸。又是那个随性中带点谨慎,邪魅中带点温良,温良中又有轻佻的云家公子。

    但内里,却有什么东西变了,仿似一头禁锢许久的兽一朝冲破桎梏。

    云亦飞斩断狱锁踏出牢门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好两个时辰刚过,熬过第一轮折磨的赫连若畔刚松了口气。

    血液煮沸的热度褪去,紧随而来的是猛一下降低温度后生理上的凉。

    赫连若畔想瑟缩起来,把自己团成一团取暖。

    抬头见一袭白衣的云亦飞立在门外,她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她倒没有想到要不要去安抚云亦飞,只是个性使然,不想示弱被人可怜罢了。

    只是她不知道,就是这个笑,让云亦飞的心突然就揪紧了。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能把刚才解除禁制的行为理解为一时冲动,那么这一刻他就觉得,冲动有时候……真的不会错。

    云亦飞到底还是理智的,只是隔空抚了抚他的脸,没有冲动地打破牢门带赫连若畔一起走。

    赫连若畔也没有走的意思,她被疼痛折磨后的思维已经没办法应对情况的变化。

    “照顾我父亲,这是你欠我的……”

    “好。”

    赫连若畔蹙起眉,此时的云亦飞似乎哪里变了。

    是瞳孔深处泛着难以察觉的暗红,还是牢中太暗,暗的他的发都透出点血色。

    “还有……”赫连若畔犹豫道,“告诉楚沐风,让他小心……浮梦……”

    “……好。”

    云亦飞走了,又有一位住了进来。把暗无天日的牢狱整的跟日休公寓似的。

    楚葛云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身后跟着一大群伺候的,抱被子的抱被子,拎水壶的,抬食盒的,越往后越离谱,甚至有抬椅子抬床的。

    楚葛云竟是要把所有的家当卷进来,就地安家再也不走了似的。

    楚葛云和云亦飞迎面撞上,愣了一愣,突然拉住云亦飞的衣领:“太子给若畔下了什么?我就看见一条五颜六色的光冲着她心口扎进去了,那是什么东西?我问了一圈都没人告诉我,你说,那是什么?”

    云亦飞轻柔地拉下他的手,按了按他的手背:“好好照顾她。”

    说完就举步离开,留下楚葛云一人发愣。

    楚葛云自小就一根筋,但凡需要这根筋转一转的事情都有云亦飞解决。

    却也导致一个结果,云亦飞压住不说的,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不过等看到蜷在地上的赫连若畔,楚葛云立刻抛开不明白的,急慌慌就冲了上去,指挥下人铺床打水伺候赫连若畔梳洗。

    楚葛云与楚沐风一样不受宠,但楚葛云身后有枝大叶大的云家,还有早亡的前皇后之子的地位撑腰。他要住进来,太子一时半会儿当真不敢对赫连若畔做什么。

    而相较凤凰翎,再大的折磨于赫连若畔不过是在一堆火上加了个火星,还是一闪即灭的。

    地牢里闹哄哄翻了天。

    外面,也乱了。

    第二天一早,赫连若畔迎来了第二波折磨。

    也是这个时候,朝堂上多了几颗血淋淋人头,森森的血在金銮殿里铺开,艳醴夺目。

    皇帝揉着眉头黑着脸听太监报:

    “昨夜司徒尚书于家中失踪,尸体在司徒家墓地寻到。”

    司徒尚书死了,人头端端正正地摆在皇帝面前的御案上。

    “辰时三刻,吏部侍郎司淳信暴毙。”

    “御林军首领全一德在执勤中不明原因身亡……”

    “三司书记官无一幸免……”

    太监咽了咽口水。

    皇帝冷冷扫视同样是面色煞白的众臣,摆手:“继续念!”

    “是……”

    其实没有念下去的必要,都死了谁众臣与皇帝心里门儿清,只是太过惊骇。皇帝许是觉得单他一人惊骇不够公平,要拉着满朝文武再度温习。

    最后一条,太监不敢再念,小心翼翼地看皇帝的脸:“万岁……”

    “说!”

    “公主也不见了……”

    前面列举很多人,暴毙的失踪的,与其对应的是无一幸免全部身亡。

    皇帝捏眉心的手定住,往常的威严突然不再,他开始敲桌面,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半晌,他说:“查!”

    “是。”

    满朝文武脸上更是五彩斑斓,高兴的不高兴的此刻都只能迎合皇帝:“查!臣等定彻查,以安圣心!”

    查字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首先想到的是,今天所有被太监念到的名字都是与太子交好的人。

    在家休养的安王成了众矢之的。安王在暖阁里喝茶,透过小轩窗看外面繁花凋谢,清风抚雪。他还不知道今天死了人,而且死的都是至关重要的人。

    直到徽王出现。

    徽王只坐了坐,说了一句:“二哥这次动手颇有雷霆之势,却也将退路封死,接下来的行动,二哥安排好了吗?等二哥荣登大宝,弟弟我又待如何?”

    一句“荣登大宝”若五雷轰顶,将安王片刻的安逸轰地连渣滓都不剩。

    接下来是找心腹,探情报。

    很快,安王手下刑部尚书东南守备凌将军等人一一落座。

    众人只道安王要动手了,各司其职开始策划。

    这场策划进行的很快也很有条理,毕竟是准备已久的,只差安王一个念头。

    直到夜深人静,被人如陀螺一般抽打了一天的安王才蓦然惊醒。

    他……要叛变了?

    以安王半生戎马半生勾心斗角中混出来的精密心思也搞不懂,他如何被逼到了这种程度。

    现在不是叛变的最好时机,且不说太子势力稳固,皇帝身体强健。

    就算太子蔫了皇帝倒了,还有一个凭一己之力便可以改朝换代的楚沐风仍在。

    楚沐风未除,也未能完全拉拢。

    他即便夺位成功,以楚沐风一句话一个手势,他还是要玩完。

    隐王的修为,想杀他,连手指都不需动。

    进不得,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