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好似春梦

    知府大人在卧房里哆嗦，坐在床沿，根本不敢睡，大皇子和九皇子掐起来了，不管谁输谁赢，就怕找他秋后算账。

    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祈祷着平安度过这一遭才好。

    刚这么想着，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嘈杂声一阵接过一阵。

    知府大人心头都揪紧了去，慌慌张张打开房门，往声音嘈杂处走了走，逮着一个侍卫，“发生何事？”

    “回大人，有两名黑衣人夜闯知府衙门，正好遇上襄王，听闻闯府的人武艺高强，侍卫们都赶了过去。”

    “谁这么大胆闯知府！走，看看去！”知府大人顿时严肃，尽管心里头更加慌了。

    “不用了。”

    这声音好似冰柱划破黑夜，直直扎在知府大人的心口。

    “王…王爷，下官不知您来了，有失远迎。”

    “行了，人，我给你抓来了，你自己看着办。”说着，明渊将人丢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看来今晚是抓不住那两个所谓心腹了，虽说都被千离打成重伤，但是依然不可小觑，躲过了他的所有搜查。

    至于这两个小喽啰，知府这个老滑头还是能处置好的。

    明渊沉静回府，已过夜半，停住前往千离院子的脚步，转过这小花坛，回了房。

    烛火的光打在墙上，明渊凝神片刻，就上了床。

    幔帐轻晃，暖风拂过。

    这分明是冬日，何来的暖风？

    疑惑地往前两步，幔帐下的情形越发地清晰起来。

    两具交缠的躯体毫无遮蔽地出现在了眼前，耳边却是没有羞耻的声音。

    声音好似从整个空间抽离开来。

    他行至床边，抬手拂开浅金色的纱幔，床上的二人好似没注意到边上的人，沉浸在那浪潮里。

    双目紧盯，想要看清是谁，模糊的脸忽然清晰，那个男人……是他自己。

    怎么会？

    惊讶地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女人的脸埋在了他的肩窝里，看不见。

    烛火被往来的风吹得摇曳，忽地熄灭。

    他心中没由来地痛了一瞬，到了烛火边，想要点燃它，可是，手仿若迷雾，透过了蜡烛，手中火折子的火星还在闪光，眼看着它已经挨上了灯芯，他却清晰感觉到，没有触碰到。

    无奈之下，只能在这房间里转了转，这里的布置为何这般熟悉，暗暗心惊。

    右手抚上屋内的桌案，熟悉的祥云刻炆，似乎和他现在的房间有许多相似之处，却不尽然相同。

    “主子，主子。”听得一声声喊，好像是屋外传来的。

    他蓦地转身，看向门口，而视线却又被床上的人吸引过去。

    女人坐了起来，光洁的背朝着他，纤瘦的身材，那对蝴蝶骨好似要展翅，视线往下，后腰的圣涡彰显着她无与伦比的美丽。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主子！主子！”叫喊的声音更大了，身边的所有景象都虚幻起来，逐渐远去。

    快要消失的一瞬，女人转过了头。

    千离！

    他睁开双眼，眼里有些许血丝，满头的虚汗让他有些不适，小厮赶紧递上干帕子。

    明渊接过，擦了擦汗，想起方才的梦境，说不出的奇怪和难受。似乎是一场春梦，内心却是空荡荡的。

    “怎么了？”强迫自己镇定下心神，坐起来，披上外衫。

    “又有两人被抓到，昨夜还抓到一个出诊的大夫，都没招。”

    “知道了，景亭呢？”

    “亭少爷今日一早就去了知府衙门。”小厮回道，想了想，又开了口，“亭少爷昨夜和千离小姐打起来了。”

    “恩？”

    “具体的，不太清楚，那院子里的婢女也都不知道。”

    “你先下去吧，我过去看看。”

    一路上，那抹背影和缠绵姿态在明渊脑中挥之不去，莫不是真是一场春梦？太过真实，心有眷恋。

    不过，如何都是不可能的，自己和千离分明没有太多交集。

    到了千离的院子，满地的落叶，显得一片狼藉，婢女们刚开始打扫。

    本欲直接推开门的手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过来开门的是千言，“姐姐在休息，主子若是要问什么，晚些来吧。”

    “她怎么样？”

    千言摇摇头，“不太好。”

    “和景亭打起来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

    “抬头看着我。”

    千言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依旧不敢看他。

    明渊没再说话，干脆地离开。千言是知道的，只是，想来是千离不让她说罢了。

    明渊还未出府，又有小厮匆匆来报，说千府的大公子求见。

    “千府的公子？”

    “是。”

    那晚，还是应该阻止千离做的事，如今千家搅进这滩水，只会越搅越浑。

    “你给他说一声，午时前，千老爷会回府。”

    “是。”

    千远清在王府门前等得焦急，昨夜刚回城，城门关闭，今日一早终于回了府，却听得家里哭天喊地，自己母亲都快活不下去一般，知道了事情始末，匆匆赶到王府。

    “小哥，怎么样？”看见进去通报的门童回来，千远清立刻上前。

    “王爷说午时前，千老爷会回府。”

    “真的吗？太好了！替在下谢过王爷！”

    千远清道过谢，便赶回千府去。

    “姐姐，听说千家大公子来了一趟。”千言刚去打水，遇着一个采买回来的小婢女，说着千家大公子的温婉气度。

    “恩？千远清竟然回来了？”千离半躺着，又在细细琢磨着。

    千宛珠，白氏，怎么也要付出代价，闹得你们这一房分崩离析。

    **

    “远清，这么快就回来了！如何？见到王爷了吗？”白氏拉住千远清的手。

    “娘，您别急，坐下说，儿子这奔波一路，着实累了。”千远清不急不慢地坐下，给自己倒上水。

    千宛珠知道自己大哥这性子，看他慢吞吞的样子，也知晓没有大事了。

    “你这是要急死老娘啊？”

    千远清咧嘴一笑，“娘，儿子出马，有办不成的事吗？”

    “王爷同意帮咱了？”

    “见了王爷，本是不想管的，王爷还有事情呢，忙着出门，不过好说歹说，总算让王爷松了口，答应去钦差大人那儿说说情，还说很棘手呢，不过，您儿子可是会说得很，最后让王爷做出承诺，午时之前，让爹回府来。”

    经过一番吹嘘，千远清得意洋洋。

    “那…那你舅爷呢？可问了？”

    千远清一愣，迅速转了脸色，“娘，王爷放咱爹出狱都是难事呢，我倒是求了，不过，王爷说事情是出在白家，怎么都摘不干净，只能试试。”

    “哎，你也有心了，我的儿，你奔波这么几个月，好生歇息歇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见不到王爷呢。”白氏也算是欣慰了，轻轻拍着千远清的手，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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