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foolish

    这一周，难得祝爸爸都准点下班回家，祝嘉薇于是每次吃完晚饭，就急匆匆抱着作业去隔壁找祝嘉源补习。

    “就吃这么点吗？”祝爸爸在后面喊她，“才吃完饭不要跑。”

    “知道啦！”虽然这么说，但祝嘉薇一点都没慢下来，在门厅换好鞋子，打开门溜了出去。

    阿姨正在厨房收拾，听见门铃，打算去开门，祝嘉源就已经顺路把祝嘉薇带了进来。

    “晚上好，哥哥。”

    祝嘉薇一面弯下腰换拖鞋，一面问祝嘉源：“哥哥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吗？”

    祝嘉源帮她放好鞋子：“是上次的小组作业，要做总结报告，所以在同学家里留了一会儿。”

    “哦。”祝嘉薇点头表示知道，又说，“上次的题我还是不会。”

    一副苦恼又抱歉的模样。

    祝嘉源侧身让她先走进去，自己接过祝嘉薇手里的书包：“那就多讲几遍。没事的。”

    祝嘉薇喜滋滋准备上楼，跑到一半又转身过来：“还有，哥哥呢？他还要跟我们一起做作业吗？”

    刚才在客厅，好像没有看到曾厘的身影，或许他吃完饭就回房间去了。

    祝嘉源跟在后面，步子缓慢又沉稳，听见祝嘉薇的疑问，便说：“曾厘吗？我也不知道。”

    眼看祝嘉薇的神情明显地失落一瞬，祝嘉源刚好走到她的下一级楼梯，目光与她平视，他伸手揉了揉祝嘉薇的脑袋，温声道：“薇薇很喜欢那个哥哥吗？”

    “啊？”祝嘉薇摇头，“没有啦。就是突然有点不习惯。”

    祝嘉源弯起嘴角，牵住她的手：“走吧。”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书房里就只有祝嘉薇一个人。

    祝嘉源已经提前通知她，自己晚上会很晚回来，所以不能帮她补习。祝丛一向应酬很多，常常不在家。而祝嘉薇被系统催促着，抱着书包，慢吞吞敲开了隔壁的门。

    来开门的是阿姨。

    祝叔叔不在，祝嘉源不在，如果曾厘也不在的话，阿姨就没有必要留到这么晚了。

    祝嘉薇眼睛一亮，笑眯眯向阿姨问好，然后跑去楼上。

    但是书房没人。

    祝嘉薇一愣，又很快跑下楼，阿姨已经解开围裙，打算穿上外套离开。祝嘉薇趴在杂物间门口问她：“阿姨，曾厘哥哥呢？”

    “曾厘吗？”阿姨很是和蔼，“在房间吧，你去找找。”

    “谢谢阿姨！”

    祝嘉薇又一溜烟跑到了曾厘的房前。

    房门紧闭，祝嘉薇做足了心理准备，最后抬起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门后没有什么动静，祝嘉薇屏息等了一会儿，以为曾厘没有听到，正打算再敲的时候，“咔哒”一声，房门终于缓缓被打开。

    握着门把手的少年，脸上还隐隐残留着不耐的神色，他垂着眼皮，额前柔顺的刘海半盖住他的眼睛，也遮住他眼中的嫌恶。少年站在那一道空隙里，刚好阻挡住了祝嘉薇的视线。

    像是没意料到敲门的人是她 ，曾厘眉头微蹙，又立刻舒展开来，恢复到往常一贯的不动声色。

    祝嘉薇自然没有察觉这些。门一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曾厘的白T上，毕竟她只能看到这个高度。

    而听到开门的动静，祝嘉薇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曾厘的眼睛。

    曾厘应该洗了澡，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裤子，踩着凉拖，头发还带着一点湿度，肩膀上也有晕开的水迹。

    “……”祝嘉薇突然觉得开不了口。

    “有事？”

    祝嘉薇一愣，又拼命点头。

    曾厘等着她说下去，结果祝嘉薇点完头之后又不动了，他只好又问：“什么事？”

    祝嘉薇吞吞吐吐：“就是，你的作业做完没有呀？”

    不同班级的教学进度需要保持大概一致 ，三班四班有几门课的老师是同一个，布置的作业也差不多。

    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曾厘如往常一样插兜站着：“没。”

    女孩子的脸色立刻有了神采，她无意识地挠了挠耳朵：“那，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曾厘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哧”地笑了一声：“去等着。”

    “那我在书房等哥哥！”

    祝嘉薇后退一步，然后才腾腾腾跑了出去。

    曾厘望着她的背影，在门口又倚了一阵，最后才直起身，关门回了房。

    *

    “哥哥帮我听写好吗？”祝嘉薇把英语书推过去，翻出笔记本写上日期，却想到什么，又小声补充，“报中文就好了，我用英文写。”

    曾厘放下笔，拿起她的书：“哪个单元？”

    “这个。”祝嘉薇从椅子上站起来，食指点在单词表上，“到这个词就好了。下面的不用。”

    女孩子的手比他小了不少，细细白白，上面的指甲修得圆圆的，透出淡淡的肉粉色。

    祝嘉薇收回手，又坐回自己的椅子：“开始吧。”

    曾厘于是一手托腮，一手拿书，配合着祝嘉薇的书写速度，开始替她听写。

    “如释重负。”

    “是词组吗？”

    “嗯。”

    “好了。下一个。”

    “仁慈，宽恕。”

    “……”

    “包含，容纳。”

    “……”

    “愚蠢的，傻的。”

    “……有吗？”祝嘉薇皱起眉，“那个不是这单元的。”

    “哦。”曾厘随意望了课本一眼，“看错了。”

    “下一个吧。”祝嘉薇划掉纸面上的“foo”，“哥哥要认真点呀。”

    她一直低着头，软软的长发被随意编成辫子放在胸前，曾厘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也没有察觉，低着头划掉错误的单词，神情专注，继续握着笔，等他念下一个。

    曾厘目光低垂，懒散悦耳的少年音又响起在四周，配合着笔尖落在纸面上轻轻的摩擦，在淡黄色的灯光包围中，居然奇异地和谐。

    “好啦！”

    勉勉强强解出最后一道数学题，祝嘉薇美滋滋开始整理书本，又顺口问：“哥哥做完了吗？”

    曾厘的注意还在草稿上：“嗯？快了。”

    祝嘉薇于是蹭到他身边：“做什么呀？”

    竟然又是数学。

    祝嘉薇沉默一会儿，看着曾厘的笔触不停，很快就算出答案写在了卷子上。她鼓起勇气压住曾厘的卷子：“哥哥，帮我检查一下好吗？”

    *

    修改完已经快晚上十点，祝嘉薇揉揉眼睛，平常这时候她也差不多回去洗澡睡觉，于是阖上作业，祝嘉薇一面整理一面向曾厘道谢：“谢谢哥哥。”

    曾厘正握着杯子喝水，闻言随意点头。

    祝嘉薇打了个哈欠，困意浓浓：“我也想喝水。阿姨走了吧？”

    她来的时候阿姨就准备走了，看见她和曾厘上了楼，阿姨还在楼下向他们道别。

    “我回去再喝吧，哥哥再见。”

    背上书包，祝嘉薇朝曾厘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走廊里的灯还开着，不过楼下的灯已经关了，只有脚边的小灯朦朦胧胧亮着，提醒下楼的路。

    祝嘉薇打开书包，准备用手机照着去找开关，“啪”的一声，却有人比她先开了灯。

    曾厘静静立在她身后，祝嘉薇吓了一大跳：“哥哥，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不过她很快就背好书包：“明天见哥哥！”

    女孩子一路冲下楼梯跑去门口，曾厘倚墙站了一会儿，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然后才慢吞吞回了书房，收拾好东西下楼。